吳老手一頓,輕輕放下茶杯,“怎麼突然想起問你娘了?”
程諾微垂下頭,多了幾分沉重,“我對我孃的瞭解僅限於我出生之後的二十年,我娘年輕時候什麼樣兒,與我爹的過往,我一概不知。
我現在想知道她的所有,姓甚名誰、家在何處,經歷了什麼,我都要知道!”
吳老重重嘆了口氣道:“二十年之前的事我大概知道,但是你娘與你的爹事,我一無所知。”
吳老靠着椅背看向屋外的竹林,思緒飄得很遠很遠。
“你娘是周國定國公趙嬴之女趙欣眉,十五歲入宮,十八歲正式冊封爲後,生下皇子趙熠。
二十歲時,周國發生宮變。你母親爲了保護病重的皇上,隻身引開叛軍。之後便再無消息。”
程諾聽的一愣一愣,“伯父,這是不是有點太不現實了。我娘要是有這個身份,爲什麼這麼多年沒有回去?”
吳老解釋:“當時周國叛亂平了好久,待國家定了,你孃的死訊隨之也傳了回去。皇上爲此舉國哀悼,連諡號都封了。
再則當時內憂外患嚴重,國家風雨飄搖。蕭國與周國戰爭一觸即發。你娘既逃到了蕭國,很難再回去。之後許是被你爹所救,爲了報恩吧!”
程諾靜靜想下,思及這些年柳如眉的教悔,是恩情更是愧疚。以前不懂,現在竟都說得通了。
柳如眉爲了逃避追兵,不得已來到蕭國,被商人程浩所救。因爲種種原因,她隱姓埋名委身嫁於程浩,未曾想程浩英年早逝,未能享受妻兒之樂便撒手人寰。
程諾這才明白,柳如眉一直對她的嚴厲是爲了什麼,她真的是程家唯一的希望!
程諾如願知道結果,心情卻更沉重了。
“伯父,謝謝你!雖然知道意義不大,但總歸沒有遺憾了。”
吳老心疼道:“丫頭啊,程家遭此大難,你如今孤身一人,若是想回去認親,憑着你娘給你的手鍊,去周國定國公府找老夫人,她一定認你。有個庇護,總比你一個人打拼好。”
程諾堅決的搖頭:“不了。我是程家人,只想爲程家討回公道,不想麻煩別人。我娘二十年沒回去尋親,我怎麼能舔着臉皮去攀富貴。
就算他們看在我孃的面子上收留我,那我孃的名聲怎麼辦?那周國皇帝顏面何存?”
“隨你,你的性子倒是和你娘挺像。”吳老沒有多勸,只道,“我年輕時候受過趙家恩惠。你以後有什麼事儘管說,我能幫儘量幫。”
“謝謝你伯父,您只要幫我畫畫,我就萬分感激了!”
程諾收起沉重的臉色,依舊是明朗的笑,“我走了,伯父您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再畫!”
程諾拜別吳老,前往花樓的路上,一直琢磨柳如眉的事。
柳如眉遺體莫名被帶走,難道是因爲周國那邊發現她活着,所以將她帶走了?那她是不是還有生的希望?
【系統,我要搜尋周國定國公府小姐趙欣眉!】
【叮咚,系統提示,搜尋目標不存在!】
“籲~籲~”
幾聲急促的呼喚將程諾思緒拉回,擡頭就見一輛馬車已經逼近自己。
就在程諾思考往哪邊躲的時候,胳膊突然被人一拉,自己已經到了路邊,與馬車擦肩而過。
程諾回頭,卻是吳殊。
吳殊玩世不恭的拱手笑道:“小公子,走路得看路,走神容易出事!”
程諾尷尬得笑笑:“我剛剛在想事情,一時忘記身處何地了。謝謝你哈,蘇公子。”
吳殊問:“你這是去畫坊催畫?”
“我路過,順便拜訪一下吳伯父。”
程諾瞧着吳殊,順口問:“吳公子,昨天花姨差人給你送過銀子了吧?”
吳殊點頭:“送了,其實你們不用這麼急,一個月一結就行。”
程諾又道:“接下來一段時間,我需要用大量的背景圖,尺寸和上次一樣大,畫在絹布上。但是內容有點多,有簡單、有難的。您能不能多找些畫師,儘量畫的快一點。”
吳殊斟酌道:“你如果像上次一樣給我效果圖,我可以命人照着。一幅圖上手的畫至少一天,再快也快不了。”
“一天一張可以。只是連續幾十天這種工作量,你們要受累。”
吳殊玩笑道:“無妨,只要銀子到位,我們會盡力滿足客人要求。”
程諾爽快回答:“好說!吳公子,不如這樣,我回頭寫個協議,白紙黑字標明咱們之間的合作事宜,每一次的訂單都留存根,到時候算賬一目瞭然。”
“行,怎麼方便怎麼來,我信得過你!”
兩人簡單商談之後分別。
花樓裏已經座無虛席。
程諾一進樓,眼尖的花姨便迎了出過來,“東家,說書先生找到了,兩個老先生,說了十來年書了,什麼本子一看就會。”
花姨一邊說一邊領着程諾往後院去。
“老胡、老李!”
花姨一招手,兩名說書先生謙遜的過來,一個白鬍子、一個黑鬍子,笑眯眯的,面像和藹。
“花姨、東家!”
程諾滿意的招呼他們在院中椅子上坐下,“花姨應該已經和你們說過了吧。”
黑鬍子老李陪笑着回道:“說過了,請我們來花樓說書。我們實在受寵若驚,只是着花樓和外頭擺攤不一樣,我們擔心沒有分寸。”
“花姨既請你們來,就是認可你們的能力。你們只管說,不用顧忌別的。”
程諾從袖中拿出兩本話本,一本《穆桂英掛帥》,一本《西遊記》。
“你們今天先通篇讀一遍,熟悉全文,明天正式上臺說書。上午《穆桂英掛帥》,下午《西遊記》,把握好時間,一天不用說的太多。一個月說完就行。注意感情表達,聲情並茂,吸引觀衆最重要。”
兩人收了本子,點頭哈腰的應下。
“好好好,我們這就看。”
程諾沒有再多說,來到練舞房,姑娘們正在跟着萱萱練習新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