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黑如墨的眼眸現了明顯的殺意。
孫靜幾乎窒息,生了怕意,雙手不停的拍掐住她脖子的大手。
“你先放開我!”
她本就嬌小,細細的脖子哪經得住周煜用力。
直到孫靜面色發紫,周煜才鬆手,“是不是短命鬼,你親自證實一下就知道了!”
“咳咳——”
孫靜得了解脫,捂着脖子連連咳嗽,好一會兒才緩過氣。
“周煜,你——”
周煜冷睨向她,“走吧,去見父皇。婚期拖這麼久,也該完婚了!”
說完大步離去。
孫靜有一絲怕意,急急追出去,“等一下,我們再商量商量!”
周煜卻已出了宮殿,往御書房去了。
孫靜沒能追上,也不敢悔婚。隻眼睜睜看着周煜進入御書房,不停的懊惱自己的衝動,垂頭喪氣的回相府去。
下午,趙凌、趙凇兩小隻風風火火的跑進程諾院子,“表姐、表姐夫,好消息!”
光看那兩孩子咧嘴的笑容,就知道一定是喜事!
程諾牽着他們進屋,“怎麼了?外祖母病好了?”
趙凇道:“不是,是太子表哥,他和小姨三日後成婚,祖母聽了很高興呢!”
“這就成了?”
程諾抿了抿脣,沒有太多歡喜。他們已經準備進宮向周帝辭行。周煜這會兒成婚,他們豈不是又要多待幾日?
趙凌仰頭問:“表姐,你不高興麼?”
程諾摸上他們的頭道:“不是,只是太驚喜。早上孫二小姐還說沒定下來。對了,你們小姨呢?”
兩孩子齊齊搖頭,“沒回來,應該回外祖父家了吧。”
原以爲這個孫靜是個硬茬,能牽制一下週煜,沒想到一點力都借不上,還是被周煜牽着鼻子走。
趙凇吧嗒吧嗒的說道:“表姐,皇上姑父特地交代,大婚當日,我們一家子都進宮!”
程諾與蕭景對視一眼,看來,他們回程得往後拖一拖了。
程諾隱有不安,這麼拖下去,怕不是個事。
程諾思來想去,還是尋了周煜。
周煜見程諾去東宮,頗有幾分詫異,“真是稀客!沒想到你回來!”
程諾笑笑,“太子殿下即將大婚,我作爲妹妹,自然要祝福兄長!”
身後的紅杏奉上賀禮。
周煜一旁的宮人上前接過。
“裏面說話吧。”
周煜領着程諾進入主殿,一路上,宮人們張燈結綵好不熱鬧。
“恭喜你了,親上加親!”
程諾隨着周煜坐下賀喜。
相府孫家一門兩女,大女兒孫寧嫁進國公府,小女兒孫靜入主東宮。日後,相府、國公府、東宮三家關係穩固如山,無法撼動。
周煜登基,是遲早的事!
周煜笑笑:“但願你是真心的!”
程諾回以微笑,“自是真心,只是不知太子殿下有幾分真心?”
周煜定定看向程諾,片刻道:“你指的是什麼?若是問這樁婚事,本宮只是一個執行者,只談結果,不談真心。這也是孫家要的,我們各取所需。
若是對你,妹妹,你我一母同胞,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做的都是爲你好!”
程諾擲地有聲的道:“爲我好,就不要再插手我的事、程家的事、蕭國的事!”
周煜臉色沉下,“你當真要護着蕭家?”
他向來睚眥必報,蕭帝不仁,縱容宋家殺了他的母親,這個仇,他得報!
程諾堅定道:“我已經是景王妃,兩國關係若是惡化,對大家都沒好處。程家的事,是我的事,宋家,我對付得了!”
“外祖母已經答應不強求我,待你大婚之後,我們便會離開。我向你保證,一年之內,必定讓宋家倒臺。”
“如果我做不到,以後隨你做什麼。至少現在,你不要插手!”
周煜低頭把玩着白玉杯,像是在思索什麼。眉頭擰緊,忽又舒展一笑,“好!”
他擡頭看程諾,“你都這般說了,我總不能越俎代庖。我可以暫時忍氣吞聲,等一個結果。”
“但你記住,樑子一旦結下,就沒有那麼好結束的道理。這筆賬,我會一直記着!”
“多謝兄長!”程諾起身道謝告辭,“兄長近日諸事繁多,我就不打擾了。”
周煜送她出門,“順道去見見父皇,他已病入膏肓,時日無多,能見一面是一面!”
程諾本就是遺腹子,自小就沒有過父愛,對白得的這位親生父親更是沒感覺。但還是隨周煜前往周天寢宮去。
周天一日有半日躺牀休養,身體卻依舊越發萎靡不振,隨時都有可能撒手歸西。
饒是如此,他吊着病身,穩坐皇位二十幾年。這一切,都是趙家的功勞!
周天見程諾主動來看望他,眸光有一瞬亮了。臉上揚起了一抹欣慰的笑。
“你來了,坐過來!”
他極力想表現得親近,卻使整個人更滑稽。
程諾行禮之後,就着周煜端來的凳子坐。
“皇上,聽聞太子殿下即將大婚。臣婦與王爺商議,決定在太子殿下大婚之後啓程回蕭國,以免天冷後,雪路難行!”
“這麼快就走啊!”
周天有些不捨,他還沒能與她相處,讓她真心接受他。
“也罷,回去也好。”
周天動了動嘴脣欲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看向周煜交代,“煜兒,待景王他們離開,記得替朕好好送行。”
“是!”
“朕能在見你們母后之前,看到你們兄妹團聚,心裏踏實了。待煜兒大婚,這世上也就沒有遺憾了!”
提起她娘,程諾有些酸澀,出聲寬慰,“皇上不要多心,安心靜養纔是。”
周天瞧着眼前人的生疏,苦笑着擺手,“朕能活這麼久已經很滿意了。若不是煜兒執意尋你們母女,他早兩年就繼位了。”
“朕不奢求別的,只要在朕駕崩之後,你能爲朕上柱香,朕就心滿意足了!”
他沒能盡到爲父者的責任,更沒有盡到爲夫者的責任,他有愧!
程諾應下,聽着他說了一會兒舊事,周天便體力不支的要休息。
程諾不便打擾,出宮離開。
程諾心情略有沉重,但好在周天和周煜都答應他們平安離開,也算是個好消息。
太子大婚,舉國關注,普天同慶。
孫靜本不願就這麼嫁給周煜,在孫相的訓斥下,還是老老實實的上花轎,進了東宮的門。
大婚當日,國公府一家進宮,蕭景、程諾因爲是遠客、貴客,更是上座觀禮。
文武百官齊聚,宮裏熱鬧非常。
就在禮成之後,宴席即將開始,一位不速之客打破了喧鬧的氣氛。
“皇上,齊國四皇子來了!”
周天本就無神的瞳孔一縮,齊國怎麼來人了?之前並沒有消息說他們會有人來!
遠客上門,又是大喜的日子,哪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周天只得一面命人好生請進來,一面讓人臨時加桌。
程諾瞧着對面幾名宮人,手腳麻利的在左上位又加了一張桌子,低聲與蕭景說:“這是又來貴客了!”
蕭景向周天望了望,見他神色凝重,點頭道:“嗯,應該是比較重要的客人。”
“哈哈哈哈!”
一聲有些熟悉的笑聲進殿,殿中大臣立馬止了說笑,齊齊向門口看去。
程諾、蕭景同樣循聲看去,待看清進殿之人,均爲一驚。
怎麼是他?!
“二哥哥,齊佑怎麼出現在這裏?”
程諾一整個驚住,花卿一直沒告訴她、他的家底,原以爲是個大家大戶,沒想到是她格局小了!
蕭景握上程諾的手,“他來不奇怪,奇怪的是爲什麼沒有事先的行程,突然造訪!”
周煜大婚三日前才定,他不應該這麼快趕到纔是。
程諾發懵,“你知道他的身份?”
蕭景未有喫驚,“你不知道?”
程諾誠實的搖頭,“不知道啊,沒人告訴我啊!”
她該知道麼?
齊佑大步上前,直站到與程諾桌子齊平的位置,餘光掃過程諾兩人,高聲向周天道:“皇上,臣代表齊國,向貴國賀喜,向太子殿下賀喜!”
周天客氣道:“四皇子客氣了。事先未聽說四皇子前來,未做準備,未能迎接,實在怠慢了!”
齊佑道:“這件事是臣的疏忽,臣原本準備到達貴國境內再行相告。突然聽說太子大婚,因路程較長,時間倉促,一時忘了相告,還請皇上見諒!”
周天哈哈笑道:“你有心,實在是太子的婚事行的倉促,未能廣而告知。快請坐!”
齊佑在周煜旁坐下。
“煜太子,恭喜你大婚!”
齊佑斟酒向周煜敬酒,宛如自家。
一身紅色喜袍的周煜冷眼掃向笑容滿面的齊佑,心裏有幾分警惕,這廝不像是好人!
面上還是給了面子,與他共飲一杯。
齊佑又斟滿酒向程諾舉杯,“君珠公主!這杯敬你!”
程諾看向蕭景:他怎麼看着不懷好意呢?
她生怕中了齊佑的圈套,不知道該不該接。
蕭景端杯起身,“四皇子,本王王妃身體不便飲酒,本王代勞!”
說着一飲而盡,完全不給齊佑說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