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他們之間沒必要扭扭捏捏、故作矜持,但是蕭景現在餘毒未清,不能太放縱。

    “記得讓秦師兄給你去毒,別把正事耽擱了。”程諾一邊推他出門一邊叮囑。

    蕭景反手摟過她,溫聲寵溺道:“明天等我,我和你一起回蘇城。”

    程諾只得妥協,“行行行,我知道了。”

    程諾還欲推他,蕭景俯身在她脣上輕輕一點。

    “睡吧。”

    程諾險些被他一個吻淪陷,不自覺露出女兒家的嬌羞,“快走快走!”

    程諾保持着最後的理智將蕭景推出屋,再多呆一會兒,她怕會忍不住餓狼撲食了。

    翌日一早,蕭景進宮,當然免不了蕭正的一番職責。蕭景默默聽着,蕭正發泄完,見蕭景默默守着,不好多發作,也就罷了。

    聊起宋家,蕭景有意無意說起青州的事,旁敲側擊間,順口提起新科狀元。

    自古帝王多疑心,宋家權勢越大,蕭正越不放心。最近幾年更是警惕,想要收攏權勢。青州的礦場就是最關鍵的地方。

    而他對陸仁先頗有欣賞,翰林學士一職實在屈才。蕭正遂命陸仁先前往青州暗查。

    蕭景前往翊坤宮請安。宋絮因爲他執意拒絕宋輕嫣婚事,另娶商家之女,正在氣頭上,連面都沒見,便轟他離開。

    蕭景當真就走了,可把宋絮氣的夠嗆。

    一晃午時,蕭景到了酒樓,與程諾用完膳,一同前往蘇城。

    到蘇城時已經是半夜。蕭景沒有落腳處,只能在程府暫住。

    柳如眉以客人待之,客客氣氣,看不出有多喜歡,也沒有厭惡之情。

    程諾明白,柳如眉嘴上說一切隨她喜歡,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心裏還是有些難受的。

    養了二十年的花突然被人連夜端走,擱誰身上都難過。

    程諾心虛,圍在柳如眉身邊,變着花樣討她歡心,倒叫柳如眉連唉聲嘆氣的機會也沒了。

    蘇府,蘇裕纔回來,小廝送到拜帖。

    來着是客,有事遠客、貴客,沒有不見的道理,便命人請客人進來。

    蕭景被領進廳房,他特地沒有讓程諾陪同。

    蘇裕端坐主位,瞧着清瘦病態的蕭景,沒有起來迎接的意思,清凌凌的目光赤|裸裸的在他身上游蕩,帶着幾分敵意。

    “景王爺怎麼想起來蘇家坐客?”

    他路上聽說蕭景向程家下聘,還以爲聽錯了,回到蘇城,大街小巷都在議論這件事,他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但其中有太多想不通的地方。程諾一直以公子自居,他未認出其女兒身是他眼拙。但是程諾五年來除了偶爾在蘇城茶樓酒肆玩樂,有一半的時間忙着蘇家酒莊的事。去過的外城一個手指就能數過來,絕不可能認識蕭景!

    蘇裕不得不懷疑蕭景居心叵測。

    “你怎麼找到我的?”蘇裕開門見上的問。

    蕭景坦白:“找了有段時間,巧合之中得知你在蘇城經商,正好眼下有事情請你幫忙,就尋來了。來的唐突,莫怪!”

    蘇裕問:“何事?”

    蕭景環顧四周,放低聲音反問:“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宮?”

    蘇裕笑問:“這就奇了,你我並無交情,你爲何如此關心我的事?難不成,你能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好處?”

    蕭景點頭:“的確。若無利好,我自然不會費心思尋你。”

    蕭景毫不避諱地說出事情緣由,“想必不用我多說,你也該知道,宋家有謀反之心,最近愈發猖狂。我這具殘身病體,經不起折騰。宋家野心太大,一旦被發現,我和我母妃,都會受牽連。

    爲了保全自己,只能捨棄宋家。宋家的勢力主要遍佈在青州和東北戍軍營。

    青州那邊,父皇派了欽差大臣前往調查,不必憂心。唯獨戍軍營,遠在邊關,又是一羣不受控的將士。我無能爲力,只能求助你!”

    “我?你莫不是說笑,我現在只是個賣酒的商人,能幫什麼?”

    蕭景說的坦誠,他卻無法完全信任。

    “兵馬大元帥孫彪!”蕭景一點出名字,蘇裕嚴肅了神色。

    蕭景繼續說道:“戍軍營裏有四名大將,兩名是宋家的親信,另外兩名大將趙勤、周武,如果沒記錯的話,以前是跟隨你的。”

    蘇裕厲聲道:“你提這些是什麼意思?我與孫彪素無來往,趙勤、周武早已與我沒有關係。”

    “這我知道,我只是說,他們可以作爲突破口,將戍軍營的事揭露出來,讓宋家無所遁形。”

    蘇裕對他的異想天開感到荒謬,“宋家的水有多深,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一個戍軍營,即便出點什麼事,宋執也有能力平息。”

    蕭景點頭:“沒錯。所以戍軍營的揭露事錦上添花,而不是主力。真正讓宋家倒臺,必須青州與戍軍營一起。在宋執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將所有罪證呈上,他再想隻手遮天,也是有心無力!”

    “你怎麼能確保萬無一失?”

    “所以需要你幫忙,需要孫彪幫忙!趙勤、周武很容易策反。尤其你出面,他們一定願意透漏軍營證據。只要他們願意作證,由孫彪護送回京,宋執動不了人。”

    “青州那邊,你有把握做好?”他知道,有宋輕雷在,去了欽差也是無用。

    蕭景保證:“青州你放心,我已經派人跟進。大約半個月,必當人贓並獲。當然,如果孫彪願意撥人幫忙,會更好!”

    蘇裕忽地笑了,“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孫彪的兵是多,但他奉命駐守邊關,無召不能擅離職守,更不能調兵,你讓他出兵助你,這是害他!”

    蕭景卻道:“如果有召呢?”

    “有詔自是奉命行事。但是從北關調兵去青州,太繞路了!”

    “那就調青州周邊的士兵。孫彪駐守邊關,但他手下將領頗多。父皇下詔調兵,宋執必然會從中作梗,讓他的兵進青州。所以需要孫彪通氣,換成他的人。”

    一下接收的消息有點多,蘇裕不由陷入沉思,斟酌蕭景所說的可能性和他的目的。

    良久,蘇裕鬆口道:“我可以與你合作,但你必須保證事情成功與否,都不能牽連到我。若是出事,一切罪責,你來擔!”

    蕭景爽快答應,“好!我答應你,出事了我扛!”

    兩人合作勉強達成。蘇裕有自己的思慮,他本就準備近期露面,既然蕭景先找上門,也沒必要在隱藏。

    再者,相比蕭明和宋家,蕭景是相對理想的合作對象,借他的手將宋執扳倒,雖冒險,但很誘人!

    蘇裕看向平和,沒有半點野心的蕭景,有些看不透。

    “宋家倒臺,你未必不受影響,還有你母妃,你不擔心?”

    蕭景從容回:“我本就是閒散人,對我能有什麼影響?至於我母妃,她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還請你以後對她多寬容,給她一個好歸宿!”

    蘇裕輕笑,“歸宿這等長遠的事,該是你的責任,與我何關?”

    說句不好聽的,即便她是貴妃,那也只是蕭景的娘,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他沒有責任與義務善待她!

    蕭景真摯道:“待我成親後,我會攜我的妻子回藥谷生活。”

    而宋絮不管是現在的貴妃身份,還是以後的太妃身份,她註定在深宮度過,只能請眼前人善待!

    蘇裕定定看着他,從他淡然的眼睛裏看到了他對未來的憧憬。

    他對程諾,應該是真心的。蘇裕心頭有一種堵得慌的感覺。

    “你住在程府?”

    城裏傳言景王爺爲娶程諾,甘願入贅,乍一聽覺得荒謬,如今看來,倒有幾分可信。

    蕭景沒有否認。

    蘇裕又問:“程諾怎麼沒來?”

    蕭景回:“最近程夫人因爲嫁女兒有些難過,她在府裏陪着。她讓我帶句話,之前不得已瞞你,她感到抱歉。你若不嫌棄,以後依舊是她大哥。待事情全部結束,她準備和你擴展蘇家產業。”

    蘇裕輕笑,再沒有時間,也不會連半日的時間都抽不出,怕是故意不見他。

    “蕭景,但願你能善待她!”

    若不能善待,他絕不會放過!

    蘇城離北關有一段距離,爲了能夠接應上青州那邊的情況,蘇裕連找程諾的時間都沒有,第二日便啓程趕往北關。

    蕭景不方便在程家久住,出發回京城。

    陸仁先在趙遜的掩護下,成功拿到了礦山地圖與賬本。在宋輕雷發現之前,先一步送到了蕭景手中。

    蕭景將賬本、地圖送進宮,蕭正恨不得現在就將宋執皮扒了。

    在蕭景的建議下,蕭正密詔命青州旁駐守的軍隊前去圍困礦山。

    與此同時,蘇裕已經到達北關,並且與孫彪交談過。孫彪一面書信送往青州駐軍,一面送信進宮。

    蕭正得知孫彪找到已故太子蕭珏,特命他將人安全送進宮。

    孫彪領命與蘇裕離開,路中特地經東北關道,趙勤、周武被荀霍先一步勸反,偷偷離開軍營,路中與孫彪相遇,順理成章的一同回京。

    待戍軍營發現人沒了的時候,再追人,已經追不上了。

    青州那邊,宋輕雷發現賬本被盜,準備抓人時,礦山傳來消息,整座山都被軍隊圍住,連撤都來不及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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