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聽見了妖主的話,但是她已經沒空理會。

    因爲下一秒咔嚓道雷就給她劈焦了。

    林然“”

    林然緩緩從嘴裏吐出一口黑氣,流下兩道清澈的淚水,

    她知道,她就永遠和雷過不去。

    蜿蜒的雷光在皮膚上閃爍,身體被劈得皮開肉綻又迅速癒合,在這個過程中,血肉骨骼被重塑、經脈被拓寬,天地滾滾靈氣衝入,經脈中奔流泉涌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在腹部壓縮凝固成一顆瑩潤璀璨的金丹,吞吐着更精純的元氣。

    喜彌勒突然吞了下口水這小丫頭怎麼這些邪乎,這也太、太香了

    妖主有一口沒一口抽着煙,冷眼看着林然渾身縈繞着一層精純得幾乎化爲白霧的元氣。

    天生元氣,先天之體。

    只有極少人知道的、屬於傳說中的體質

    聖人之體。

    無怪可以在築基就承載住金丹元嬰的力量而不被撐爆斃亡。

    妖主聽見吸溜口水的聲音,淡淡瞥了喜彌勒一眼。

    喜彌勒被饞得止不住流哈喇子,被香得都想撲過去咬林然一口,就感覺頭頂罩來某種可怖的威壓,一個激靈瞬間悚然。

    媽的,給他十個膽子他竟然敢饞陛下看上的人。

    喜彌勒二話沒說狠狠給自己兩個耳刮子,膝行湊到牀邊諂媚笑“還是陛下有眼光,這黃毛丫頭果然有不凡之處,您能看上她,是她八輩子的福氣咱們走時把她帶上,給您當侍女,以後跟在您身邊好好伺候您。”

    妖主眼皮子也沒擡,只盯着林然。

    深紫色的雷雲在天空翻涌,一道一道雷噼裏啪啦往下砸,半天也沒個消停的意思。

    妖主看着林然再一次被劈得皮開肉綻,血肉飛速重生,還沒來得及癒合,天上又一道驚雷蠢蠢欲動着墜下。

    那顆金丹已經足夠圓潤完整,但天上的雷雲絲毫沒有散去的意思。

    這不像是渡劫,倒更像是警告,或者刻意地報復。

    警告報復

    妖主眯了眯眼。

    喜彌勒突然聽見磕菸袋的聲音。

    他擡起頭,看見妖主懶懶磕了下菸袋,長尾隨意捲起牀邊散落的一個法寶,冷不丁甩出去,正撞上又一道轟然劈下來的驚雷,轟然的巨響中法寶灰飛煙滅,那道雷也消失了。

    這喜彌勒呆了呆,陛下是在給這黃毛丫頭擋雷

    天上醞釀的雷劫頓了頓,像是遲疑他爲什麼多管閒事,片刻後,又有一道新雷試探着劈下。

    這次妖主沒有管。

    雷雲開心地劈在林然身上,然後馬不停蹄劈出下一道雷又被另一個法寶砸爆了。

    天雷“”你他媽玩呢

    林然就覺得劈下來的雷變少了,不僅少了,一會兒一個一會兒一個,還整得挺有節奏感。

    不過到底比之前強,她總算能鬆口氣,這睚眥必報的天道現在還記她仇,她很懷疑是之前雲天祕境那些被別人幫忙扛下的雷罰,天道還想着再給她劈回來。

    多挨點疼倒沒什麼,她就怕再這麼激烈地劈,給她好不容易結成的金丹劈壞了。

    有了喘息的餘地,林然專注着收斂起內息,腹部金丹光芒緩緩斂回體內,金丹就此大成。

    她睜開眼,最後一道雷趁機憋足了氣兒劈下來,她身上的法衣外罩剎那湮爲飛灰,林然給當場劈得二佛昇天,倒栽蔥栽在地上,好半響才伸出手臂搭在牀沿,艱難想要爬起來。

    雷這麼兇,都快給她劈沒了,這張普普通通的木牀居然連個毛邊都沒破。

    林然正這麼嘀咕着,忽然腰間一緊,一條毛絨赤色長尾捲住她腰身,將她直接捲到牀上。

    涼風颼颼刮過,林然才意識到自己衣服壞了,身上只掛着不足以蔽體的中衣中褲,尤其是上面,劃拉好大一口子,她趕緊橫臂擋住胸口,又努力夾緊腿不讓勁風給她已經漏洞的褲子吹跑了。

    她就被這麼拽到牀頭,才知道這牀爲什麼能這麼穩健因爲有尊大神在這兒鎮着呢。

    林然望着懶散歪在牀邊的妖主,他一手撐額,另隻手捏着杆烏色煙槍,幾條與她身上一樣的赤色狐尾就那麼攤開,簇擁着他,有如活物地遊移、纏繞,偶爾尾巴尖漫不經心甩一甩,有種不外透的慵懶。

    強橫到不需要張狂,已經把所有的狠辣與鐵血化爲尋常法則,就更顯露出一種血腥中糜麗橫流的奇異美感。

    強橫、鐵血、殘暴、隨心所欲卻又美麗。

    難以用語言形容的、雍容華貴的美麗。

    這就是妖。

    林然看見這位妖主,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大妖。

    林然被生扯着跪坐到他旁邊,眼看着他吐出一口煙氣,雪白煙霧嫋嫋飄到她臉上,林然嗅到一種草木燒焦味道的特殊香氣,她被嗆得咳了咳,才試探說“陛下,晚輩、晚輩可以不走嗎”

    妖主都不屑於回答她這個問題,眼尾睃她一眼,寡淡地磕了磕菸袋。

    “晚輩可以發心魔誓,絕不會把看過妖卷的事說出去,更不會學裏面的妖法。”

    林然感覺腰間的尾巴收得越來越緊,勒着氣艱難說“還有我其實是萬仞”

    “心魔誓並非萬無一失,抽出魂魄,剜出記憶,想知道總能知道。”

    發嘶的嗓音終於開口,掩不住骨子裏的殘酷,妖主血凝眼珠漠然盯着她“孤不管你什麼身份,不走,就死,你選哪一個。”

    林然被生噎了一下,不愧是暴君,誰家聽見心魔誓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還可以抽魂活剜記憶的

    林然望着妖主一會兒,頹下肩膀“行吧,晚輩跟您走。”

    走就走吧,反正她已經給宗門報平安了,在金都還是在妖域都沒差,頂多是回家更艱難點唄,等她什麼時候找到機會悄咪給師父報信,看師父能不能給她搶回去,如果暫時搶不回去,那她就就努力喫窮妖域

    林然這麼一想,又打起精神來了。

    走就趕快走,趁着元景爍不在就走,妖主一看就是個寧錯殺一百不放過一個的狠人,爲了防止妖卷泄露能一言不合就要恁死她,更不會放過元景爍。

    元景爍還沒有她的體質,妖主估計連個“走”的機會都不會給。

    走,現在就走不能讓他見到元景爍。

    林然想清楚了,趕快說“陛下那咱們現在就走吧,我東西不用收拾了,立刻就可以追隨您。”

    妖主卻盯着她“你心虛什麼。”

    林然神色一點變化沒有,立刻搖頭“沒有沒有,晚輩主要是覺得陛下您日理萬機,怕耽誤了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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