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二百一十七章【看作話!超級重要】
    天一下子寒了。

    天空一直灰濛濛的,像連綿不休的陰雨天,時不時有雪花一樣的灰白碎屑飄在風中,拂過人面頰時,帶着種說不出的涼意。

    江無涯坐在觀海亭裏,正在喝茶,熙生白在不遠處侍弄藥材,瀛舟發瘋一通折騰,小舵精心培育的藥植死了大半,他得親自動手,儘快多養出些貴重特殊的藥材留給慈舵。

    江無涯看他一忙起來腳不沾地,不由無奈“你也歇一歇,才醒多久就幹起活來,若倒在哪裏,你那兩個弟子不把我轟出門去。”

    “歇什麼,死了盡是時候歇。”

    熙生白撥弄一下玉壇裏剛剛冒出的嫩芽,才站起來,冷冷走回石桌邊“他們若是能把你轟出去,還算是他們本事,我也不必再爲他們操心。”

    江無涯手一伸,推了杯茶給他“挺好的日子,能不能說點吉利的。”

    熙生白想嘲弄他江無涯什麼時候也在乎吉不吉利這點屁話了,但看他一眼,到底也沒說。

    到了這個份兒上,也不必呈口舌之利,確實該說些好聽話。

    熙生白端起茶杯,與他說“東海這麼大的動靜,你又在這裏,誰都在往小瀛洲趕,接下來你打算做什麼”

    “我與闕道子傳過信,不叫他們來小瀛洲了,這裏已經沒什麼好看的,他們要來,乾脆直接往玄天宗去。”江無涯摩挲着茶杯“反正我是要往那裏去的。”

    熙生白看着他“你應當想好,一招不慎,你約莫就成天下最大的魔頭了。”

    江無涯笑“你以爲我會在乎這個。”

    “是,原來你就不在乎,現在成了化神,全天下更得看你臉色,你更是什麼都不必顧忌。”

    熙生白冷笑,望向遠處的一座小院子裏“我說你那個弟子看似溫柔和善,實則性子妖邪如斯,原來是和你學的,果真是師徒,一脈相承。”

    江無涯也看向那座院子,青衫清瘦的少女站在院中,將一個小匣子遞給對面的白家人,然後慢慢退後兩步,深深彎下腰作一揖。

    灰白的碎屑落在她頭髮,只襯得她臉頰更白,髮絲也如雪,像個雪捏成的人。

    再不會有那樣蒼白的顏色了。

    江無涯神色漸漸柔和下來。

    “世上總要有做惡人的人,才能襯得好人愈發好;也要有解決麻煩的人,把最大的麻煩解決完,後來人的擔子就輕了。”江無涯說“連你這最孤僻的傢伙都知道給你的弟子多留幾株好藥,我疼我家孩子,又怎麼了,我只覺得還不夠呢,你少說我們阿然的壞話。”

    “”熙生白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他,冷笑“真該把你這話錄下來,弄個大喇叭到大街上放,讓每個人都聽聽這所謂滄瀾第一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江無涯若無其事,和嘴毒的大夫是不必吵架的,否則被罵都是被引經據典噴一臉的藥材術語。

    熙生白被江無涯這種反應氣得半死,茶都喝不下去,一直在咳嗽,不客氣下逐客令“你什麼時候走,我這裏可留不下你這尊活神。”

    江無涯坐在人家的地方,總不能把人家主人氣壞,笑着說“不必你轟我,我也差不多時候該走了。”

    熙生白“你要帶誰走”

    “那些孩子,我都帶走。”江無涯語氣淡下來“他們也大了,是時候接觸這個世界的真面目了。”這樣的世道,已經沒有時間等候幼鷹慢慢長大,只能趁着羽翼尚在的時候,把他們拉出來,扛一扛真正的風勢。

    熙生白沉默着,卻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

    “我兩個弟子,讓他們留下。”熙生白最後只冷冷說“我還有許多東西要教給他們。”

    江無涯失笑,舉起茶杯“以茶代酒。”

    熙生白冷笑一聲,到底也舉起茶杯。

    兩盞茶杯清脆相撞,像風雲詭譎碰撞,轟然一響。

    林然親手把小匣子遞給白家主。

    白家主的臉在顫抖,他顫抖着緊緊捧着那個匣子,脊背佝僂下來,像一下老了百歲。

    “她是爲我,爲蒼生。”林然啞聲說“伯父,我不知該用什麼報答她,也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話來寬慰您的喪子之痛,是我對不起她”

    白家主強忍着眼淚,卻搖了搖頭“不必這樣說,我雖並不懂你們在做什麼,但我瞭解我的女兒,你也說了,珠珠是爲蒼生,那再說什麼對不起她,纔是瞧不起她。”

    “我的女兒,我最瞭解”白家主哽咽說“她從小到大,都被這樣那樣拘束着,長大了,終於能做一件自己快活的事情,我們怎麼能拖她的後腿,我爲她驕傲,我爲她驕傲”

    他抹了抹眼睛,問她“林小友,珠珠有什麼話留下”

    “她讓我替她向你們道別。”林然低低說“她說要你們長壽安康,說下輩子,還要做你們的女兒。”

    白家主終於忍不住淚如雨下。

    “好好”

    他用力地點頭,似哭似笑,嘴巴扯了扯像是想撐出個笑,可最後還是化爲嚎啕大哭“我的珠珠我的珠珠啊”

    “”

    白家主走了。

    林然看見等候在門外的裴周與陸知州,裴周像一具石雕僵在那裏,陸知州一個大男人蹲坐在牆角,雙手捂着臉全身顫抖着哭。

    林然沒有追上去送,這個時候,她是最不適合出現的人。

    她慢慢轉過身,往屋走。

    比蘸水桃花更昳麗的少年站在門邊,風拂起他的衣襬,他望着她。

    林然甕聲甕氣叫他“阿辛。”

    奚辛望着她紅紅的眼睛。

    他見過的死人太多了,心是冷的,任何一個壞人死或者好人死,一個該死的或者不該死的人死去,都遠沒有爲之犧牲的那個目的更重要,但他知道她不一樣,她的心太軟了,對感情的執着遠遠在利益之上。

    她是強大的,可如果崩潰起來,又會比任何人都脆弱,被生生淬鍊出的那顆澄澈的心,因爲太乾淨了,所以砸上去的每一道碎裂,會裂得更深更長,也許永遠都消不下去。

    “以前從沒見你哭。”

    奚辛說“現在一哭起來,倒沒個頭了。”

    林然低下頭,不吭聲。

    奚辛很看不得她這副傷心欲絕的樣子,人死了,日子就不過了就算他和江無涯死了,日子也得照樣地過。

    他刺她一句,又去拉她的手,她瘦了很多,手也細細涼涼的,他握得更緊一點,那種力道握得林然有些發疼,可莫名有一點踏實。

    奚辛拉着她坐下,把她的腦袋按自己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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