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正在喫奶茶。

    西疆的風俗飲食與正統的九州地域不大相同,這裏流行極甜和極鹹的混搭,口味特別重,最流行的就是奶茶,在奶與茶混成的湯裏放入各種香料、切成小塊的肉與蔬菜,煮成一大鍋比八寶粥還濃的奶茶,然後盛出一小碗一小碗的喝。

    林然第一次喝的時候,一臉地鐵老爺爺皺眉看手機

    好怪

    好怪,再喝一口

    ……嗯,再來一碗。

    喝了那麼幾次,林然真香了,她迷之喜歡上這個味道了。

    她手裏這碗奶茶做的格外好,最精純的靈奶靈茶與各種珍貴穀物滿滿熬在一起,熬出鮮甜的香氣,吹開蒸蒸的熱氣嚥進嘴巴里,整個腸胃都是熱乎慰貼的。

    美中不足的是周圍的屍首太多了,四仰八叉倒在大殿各處,衣衫半褪的少女們驚恐擁擠着躲到牆角,她旁邊不遠處還有一口剛被填了半滿的血池,血氣不斷散出來,嚴重影響人的胃口。

    林然把最後一勺喝乾淨,意猶未盡把碗遞給旁邊瑟瑟發抖跪着的新任魔樓管事:“不錯,再來一碗。”

    “這些姑娘都好好送出去吧,希望你們沒有膽子再把她們抓回來。”

    “這些屍體,也拖走吧。”林然指了指滿地魔修的屍體,又指了指旁邊的血池:“還有這口池子裏的血倒乾淨,用石頭填平了,你們樓主不會再有用它的機會了。”

    魔樓管事匍匐在地,抖如篩糠,連連顫聲:“是,是。”

    林然隨意嗯了聲,問他:“羅月到哪兒了?應該知道我在這裏了吧。”

    管事不敢想全天下還有誰敢這麼直呼他們尊主的名字。

    他後悔,悔得腸子都青了,恨不能將今天樓裏出去抓尋美人的飛鳥使分屍剁碎!西疆三百六十七洲島,每片洲島都建有一座魔樓行宮,行宮每天派飛鳥使出去抓捕女修放血池,怎麼偏偏就他這座鳥不拉屎的枕春洲樓遇上了這個煞星!!

    可管事一個屁都不敢放,畢竟他能做這個管事,是因爲上一任枕春樓的管事死不瞑目的屍體就躺在他腳邊,他趴在地上,恐懼又諂媚地連聲說:“當然!當然!樓主一得到消息,現在正往這裏趕,請大人稍等十日……不不,再稍等五日!只需要五日!”

    那些被抓來的年輕女修們被領着出去,侍從們瑟瑟伏在地上拖屍體擦血,有人顫抖着跪地呈上新一碗熱騰騰的奶茶,林然盤腿坐在乾淨的軟塌,接過來碗,用勺子舀了舀

    倒不是檢查有沒有人敢下毒,純粹是太燙,得舀着慢點喝。

    “不好。”

    她喝了一口,對管事說:“我沒有那麼多空閒,等不了五天,我給你三天時間,如果後天黃昏前我還沒有看見羅月,你們這座樓…叫枕春樓是吧,就沒必要有活人了。”

    管事臉色瞬間慘白。

    “林劍主在這枕春樓,你要把消息傳得更遠,傳到人盡皆知的地步纔行。”林然對他笑一笑:“想必那個時候,你們樓主的速度會更快些,你的小命說不定就能保住呢。”

    管事連滾帶爬了出去。

    林然低下頭,繼續慢悠悠喫她的奶茶。

    劍閣大宴之後,正道與西疆正式開戰,九州各地開始爆發叛亂。

    她把元景爍打發去九州打仗,玄天宗不再是三山,復興山門的唯一希望就是馭極九州,肯定全心全意平叛,林然對元景爍很信得過的,天下再不會有第二個比他更適合當人皇的人了,這一遍血洗,日後再有他與玄天宗壓着俗世,州府割據的後患將大爲改善。

    楚如瑤和侯曼娥則被她打包扔去清洗修界宗門順便立威,遛了一圈,人殺得差不多了,威也立得差不多了,她們就自覺帶着人浩浩蕩蕩殺進西疆了。

    林然沒有跟去,楚如瑤是劍閣掌門,侯曼娥是法宗掌門,日後的三山減作兩山,這整個正道都該是她們倆說了算,戰|爭與死亡是培養無上威望最好的機遇,她把西征的所有事宜全權交給她倆,自己巧妙地隱沒,將來世人就不會記得是劍閣哪一位劍主發起的西征,史紀記下的只會是萬仞劍閣與北辰法宗雙壁珠聯鎮壓不臣的威名與功績。

    林然本來是不想來西疆的,既然已經決定把西疆當做磨刀石,那在這裏流多少血死多少人都已經不重要,但魔樓比想象得更狡猾,徵西大軍轟轟烈烈進了西疆,絞肉機似的大戰打了幾十場,但楚如瑤給她來信,說已經剿滅了大日盟與西宛府,但怎麼也摸不到羅月的影子。

    林然又收到了萬淨禪剎的信函,禪剎老掌門已經坐化,年輕的新任掌門恭敬稟告大淨化術修習的進度,問她什麼時候準備興建輪迴。

    林然知道,時候差不多了。

    她不打算再等了,羅月是一隻太狡猾的惡梟,楚如瑤與侯曼娥還年輕,再給她們一段時間她們也許可以殺掉他,但太慢了,她不想等了。

    她把奚辛哄着留在劍閣,孤身進了西疆,正碰上枕春洲魔樓的飛鳥使在大街上抓人。

    魔尊羅月化神後,窮奢極欲大興土木,在西疆建了一座座如華頂天宮似的魔樓行宮,又到處抓捕年輕貌美的處子放血建血池,供他沐浴享樂,如酒池肉|林荒淫日日不休。

    林然覺得自己腰間的風竹劍應該是很有威懾的,但不知道是飛鳥使瞎得太厲害,還是她長得太不嚇人,總之,她被當街抓走了。

    林然:“……”啊,那、那也行。

    她本來還在想怎麼費勁找到羅月呢,結果瞌睡了正有人送來枕頭。

    接下來就沒啥說的了,她平平淡淡和一羣被抓的女修一起進了枕春樓,平平淡淡被押送到血池旁,在管事割開她們脖頸準備放血的時候,她也平平淡淡挑飛了管事的頭顱,切碎了無數攻進來的行宮護衛。

    當太多屍體壘滿了華美的浴殿,以至於再沒有一個人敢站着進來的時候,她總算可以在唯一干淨點的軟塌坐下,盤腿要一碗熱騰騰的八寶粥奶茶,一邊喫一邊等待她在這裏的消息傳到鋪天蓋地。

    希望羅月來得快一點,林然想。

    當然,楚如瑤和侯曼娥也該來得快一點,畢竟她得省着點力氣,能不動手就不動手好,這個大BOSS的人頭,還是記在她倆頭上最好。

    ——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發展,不過在羅月之前,林然先見到了另一個故人。

    似人似妖的魔修重重圍住大殿四周,像陰魂不散的烏雲籠罩,透過半碎的窗戶,能看見一道瘦削挺拔的人影站在殿外的階上,枕春樓的管事領着一羣人跪地驚恐哀求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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