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手機上叫了車,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到,她閒的無聊,拿起手機玩了會遊戲。
夜晚的都市更顯繁華,璀璨燈光迷離,照的整座城市恍若白晝。
屏幕上再次出現“gameover”的字樣,許言溪氣惱的用指尖使勁戳了幾下倒地的小人,力氣一下子被卸走,煩悶的收起手機。
身旁突兀的響起一道輕笑,聲線熟悉,她側頭,看到了本該留在包廂的祁昱。
“這個遊戲是我代言的,”他戴了一頂黑色的棒球帽,低眉頷首,遮去了大半張臉,只露出鋒利乾淨的下頷線:“你經常玩?”
他身上有一股很濃重的菸草味,許言溪不喜歡這種味道,皺眉不動聲色的向外挪了幾步,語氣疏離:“沒有。”
只不過是無聊時候的消遣罷了。
祁昱察覺到她過分冷淡的態度,並不在意,笑了笑:“我助理待會兒過來接我,不如捎你一程?”
“不用了,”許言溪婉拒:“我叫了車。”
“好吧,”祁昱無所謂的聳聳肩,剛走了沒兩步,突然腳尖一轉,俯身靠近許言溪,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從喉嚨裏溢出調笑:“姐姐,那邊有人在看你。”
許言溪喝了些酒,腦袋本就混沌,強撐着精神跟祁昱搭了幾句話,實在沒想到他來這一出。
她足足愣了五秒鐘,才輕輕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會所門前的探照射燈一晃而過,迎上那道強光時,她下意識閉上了眼。
再睜開,還未適應過來,就與那人森涼徹骨的眼神直直相撞。
車內暖氣緩緩攀爬而過,冰涼的手腳回溫了不少,許言溪感覺此刻腦袋像鏽住了一般,維持不了正常運轉,不然她無法解釋自己爲什麼會上了江以漸的車。
而且,她剛纔爲什麼要條件反射的推開祁昱?
不是已經分手了嗎?她有什麼可心虛的。
酒意在溫暖的環境下發酵,嗓子乾澀的難受,許言溪沒敢坐他副駕駛,貼靠在後座,胡思亂想着。
明暗不一的路燈從車窗前掠過,車廂裏始終沉默着,許言溪渾身不自在,指甲不自覺扣了扣真皮座椅:“那個………送我到御鼎廣場就好了。”
她現在住的地方離御鼎廣場很近,走路的話五分鐘就到了。
私心裏,她並不想讓江以漸知道自己的住址。
她等了好久也沒有等到江以漸的回覆,正當她支着額頭昏昏欲睡時,忽然聽到有人叫她。
“許言溪。”
是很複雜奇怪的語氣,她沒有精力去分辨,迷迷糊糊應了一聲,蜷縮着身子,細白的脖頸露出來,脆弱易折。
江以漸竭力剋制着自己不去看後座,喉結劇烈的滾動了一下,搭在方向盤上的手臂因用力而青筋突起,輕描淡寫的開口:“這麼快就換目標了?”
片刻,他諷刺的笑:“還是又沒有靈感了?”
靈感。
多麼可笑,在他以爲是救贖的無望歲月裏,他心心念唸的姑娘,把他當成了靈感來源。
“一點都不快,”許言溪小聲咕噥:“都三年了。”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由於慣性,許言溪向前栽去。
額頭撞上前面柔軟的座椅,她遲鈍的擡起頭,白皙的臉上一片不正常的潮紅,眼尾漾起水光,像一隻蠢萌的奶貓。
江以漸別過臉不去看她,冷聲道:“滾下去!”
她眨巴了幾下眼睛,看到御鼎廣場的標誌性建築,後知後覺的“哦”了一聲,去拉車門。
手剛碰到,車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
男人逆光而立,挺拓風衣平整的熨帖着肩線,他面色陰鬱,一雙漆黑的眸沉沉的,不辨情緒。就這樣凝視着她,以居高臨下的姿態,金色的袖口折射出光芒點點。
“許言溪,”這是今晚第二次,他喚她的名字,他眸光平靜,緊握成拳的手鬆開又握緊,如此幾次後,他語調輕緩的說道:“別再讓我看見你。”
許言溪怔愣住,與他對視幾秒後,頓了頓,又低下頭,深呼吸了幾下,“嗯”了一聲。
她頭痛的厲害,眼前一片迷濛,下車的時候沒站穩,踉蹌了幾步。
他應該逼自己狠下心的,可身體卻先理智一步,扶住了她。
掌心裏的手腕細膩軟滑,溫度高的不正常。
江以漸動作一僵,將不安分的女孩禁錮在懷裏,用手背去探她的額頭。
她含糊不清的說着話,小臉酡紅,眼睛裏水光瀲灩。
接觸到她的額頭時,懷中的女孩囈語了一聲,忍不住用臉去蹭他的手。
江以漸解開大衣,擁緊她,手指在女孩嬌嫩滾燙的臉頰上輕輕捏了一下,語氣緊繃:“你發燒了,知不知道?”
還跑去喝酒,不要命了嗎?
她酒量一般,因爲體質特殊,不論喝多少,臉總是會紅,連帶着脖頸和耳朵,她以前還嬌氣的抱怨過。
她身上帶着一股淺淺的酒味,在路上還跟他說話,江以漸以爲她只是喝了些酒而已。
女孩握着他的手,掌心有一層薄薄的冷汗,她仰着小臉,紅脣微張,像一株病懨懨的玫瑰。
江以漸將她放在副駕駛座上,從前面繞過去開車門,剛坐進去,她就靠了過來。
“冷。”
她環着自己,聲音發顫,委屈巴巴的:“江以漸,我冷。”
垂在身側的指尖輕輕動了動,他眼底倏然升起一簇亮光。
彷彿心臟被一雙柔軟的手攥起,浸泡在溫水裏,滿的快要溢出來。
他不敢貪心,所求的也不多,就只需要這樣,僅僅只是這樣而已。
不管之前如何說服自己,他根本無法割捨下許言溪。
“溪溪,”江以漸調高空調的溫度,把大衣裹在她身上,俯身爲她繫上安全帶,所有尖銳的棱角一瞬間消失殆盡,他眉眼溫柔的不像話,握着女孩的手溫聲哄道:“乖了,帶你去醫院。”
“我不要去醫院。”
許言溪皺眉抗拒,聽到“醫院”兩個字就生理性惡心,額間的碎髮被冷汗打溼,她眼睛裏含着朦朧霧氣,聲音悶悶的:“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江以漸一陣恍惚,恍然間,彷彿又回到了當初的那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