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穿這麼長的裙子，還有高跟鞋，顧菲菲走在光滑的瓷磚路面時，小心，又小心。
小楚看她牽着裙子，像個螃蟹一樣從洗手間走出來，差點笑出聲。她本來負責包房區域，但有八卦的餐廳同事，當然也知道了大廳裏顧菲菲打賭的事情。沒想到這個女孩看着溫溫吞吞的，骨子裏還是有一股執拗勁的。
“第一次穿高跟鞋？”小楚上前遞給顧菲菲擦手的紙。
顧菲菲點了點頭，對於小楚的最後印象，是停留在那晚她遞給子軒保溫盒時畫面。她愣愣的接過紙擦手，發現小楚並沒有打算走的意思。
“抱歉，之前我不該對你有偏見。”小楚靠着洗手檯旁邊的牆壁看着她。
“那沒什麼的。”
小楚站好整理了下衣服，“其實，我很看好你和老闆。”
她和子軒嗎？顧菲菲搖頭，“我和子軒已經過去了。”
“那是你這麼認爲。老闆不是。”小楚她自己看得很明白。“對不起，我又多事了，我只是想請你珍惜眼前。”
夜色降臨，生日宴會已進行到一半，喬主管約的行家說是要晚點到。但她本人眼睛紅紅的，顧菲菲看她手中緊緊握着的是一個吊牌。
現在好多人都微有醉意，包括顧菲菲在內，小楚爲什麼要這麼說呢，爲什麼旁人都認爲蕭子軒忘不了自己，而她就冷血到對他無動於衷，事實上完全不是這樣的。
顧菲菲喝完了那杯雞尾酒，才發現後勁還是很足，蕭子軒筆挺英姿在她面前晃來晃去。他幫忙收拾酒杯，整理被弄亂的糕點。
“謝謝大家來參加我的生日聚會，我太高興了……”是小仙女的聲音，她拿着話筒正在發表生日感言，大家的都目光都投向了她。
唔，子軒……顧菲菲什麼都不想聽，她的眼裏只有他。所以她步調不是很穩的朝他走過去。
歪歪扭扭的從身後抱住了蕭子軒，環住他的腰，頭枕着他的後背。
“子軒，爲什麼你不跟她們說清楚，你太壞了。”
蕭子軒徹底僵住，他聞到一股酒味，眉頭皺了皺。
眼看搭建的臺子上小仙女的生日感言馬上要結束。蕭子軒解開顧菲菲的手，將她半摟着準備帶離餐廳。
沈南忙抽身幫忙遮住兩人，不知道從哪裏拿來顧菲菲的包包遞給蕭子軒，賊賊的樣子：“嫂子好像醉了呢，你快帶她回去叭。”
蕭子軒哪裏顧得上理會沈南，把顧菲菲扶到餐廳外面的凳子上。剛好在餐廳的拐角處，裏面的人也看不到這裏的情況。
他坐在一旁等着她酒醒。還好一杯雞尾酒而已，吹吹風顧菲菲醒了一半，再過去了一會兒，某人終於從蕭子軒的肩膀上擡起腦袋，揉了揉額頭。
有點點暈。
“酒量這麼低喝什麼酒！”
“不是你調來給我的嗎？”顧菲菲側身看着蕭子軒，兩根食指搓着太陽穴。實實在在的像在發功。
蕭子軒搖頭。
啊？
“剛纔明明是沈南把酒端過來……說是你……”咦，好像哪裏不對，顧菲菲想了想，“子軒你會調酒嗎？”
蕭子軒再次搖頭。明明沒辦法應付這樣的場合，她幹嘛還來，還挑起堵注這樣的傻事。
“我替沈南向你道歉，他不知道你的酒量。”蕭子軒望着夜色。
他的語氣聽起來很生疏，顧菲菲卻做不了什麼，她從沒想過要怪沈南，子軒非要這樣的冷漠來刺激她嗎。
既然已經到了厭惡她的地步，之前的事情他不願意提，就由她來講個清楚明白。
“六年前……並不是我不告而別。”蕭子軒聽後詫異的看着她。“當時我高中畢業就跑出來了。……要是再不去大學報道，就要被剝奪入學資格。”
“所以……你什麼也不跟我說就走了？顧菲菲你好心狠。”蕭子軒帶着些自嘲。
她心狠？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顧菲菲難以置信，離開凳子，走出幾步。腦袋雖然發木，但她記得很清楚那晚子軒說的話。
“你說顧菲菲，你太過分了，你滾……馬上從我面前消失！”顧菲菲轉過來看着他，過了這多麼多年，那晚的事還歷歷在目呢。
什麼時候蕭子軒也站了起來，表情很不溫和。
“就是因爲這幾句話，你一個招呼不打的消失了六年！你還說你不心狠嗎？”
她……當時她被奶奶派來的一位旁系親戚帶走，對方什麼也不多解釋，只說奶奶讓她馬上回家，情況緊急，她只好先跟着她回去。
“可是……那晚我是來跟你商量的。”顧菲菲放緩語氣。
“那晚……”蕭子軒想抽根菸，發現煙在辦公室裏沒帶出來，只好放棄，“曉曉來找我，路上遇到幾個流氓……”他皺眉，似乎這段記憶對蕭子軒來講也不怎麼愉快，“她說她和你大吵一架，因爲你嫉妒她，所以找了幾個流氓……教訓她。”
什麼！顧菲菲慌忙搖頭，她沒有，她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呢。“子軒……我沒有做這樣的事。”顧菲菲害怕的看着他。
“我知道。”
他相信她？
蕭子軒漆黑的眸子審視顧菲菲，“我真的懷疑……你是因爲我說了那些話就真的生氣走掉？”
至少是讓她不告而別的藉口吧。可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時間越久，這個真相就越不重要。只要他信她沒有找曉曉麻煩，她就很知足了。
“那晚曉曉，她沒什麼事吧？”顧菲菲問出這話，卻覺得背心發涼，手也抖得厲害。
“路人幫忙趕走了哪些人，她衣服破了。”
太好了，太好了。顧菲菲把臉埋在自己的手掌裏，眼淚流淌在手心，她轉過身悄悄擦掉。如果她當時知道曉曉發生了這麼可怕的事情，她一定不會走的，她必須要跟她解釋清楚。這麼多年，曉曉一直這樣恨着她嗎？
顧菲菲擦乾眼淚，“子軒，真的對不起。”
“爲哪一件？”蕭子軒的目光牢牢鎖住她，爲她的不告而別？爲她不分青紅皁白闖進他的生活？還是爲了多年以來，她成功常駐在他心裏而她卻不自知？
顧菲菲放棄抵抗，無言以對，爲所有的事情吧，她想。
蕭子軒嘴角上揚，突然壓身過來，“好了，你贏了。”語氣想在哄着一個小孩。呼出熱氣的嘴脣吻着顧菲菲涼涼的耳垂，手指拂過她的黑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