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蕭詡顧莞寧 >第八百一十三章 落空
    福寧殿內。

    元佑帝神色陰沉,目中滿是暴怒,冷冷地盯着跪在面前的齊王:“老三,是不是你暗中指使莫郎中在獄中下毒?”

    齊王滿臉冤屈:“父皇,兒臣從未做過此事。莫郎中確實和兒臣有些來往,私交不錯。不過,也僅止於此罷了。他私下做過何事,兒臣一概不知。”

    好一個一概不知!

    元佑帝冷笑一聲:“莫郎中和顧侍郎無冤無仇,爲何要冒生命之險謀害顧侍郎?你口口聲聲說此事和你無關,你將朕當成傻瓜了嗎?!”

    齊王滿心憋屈。

    別的事確實是他做的。不過,他還沒瘋狂到要對顧海下毒手的地步。

    區區一個元主事,官職低微,身後並無得力的家族支撐。死了也就死了,刑部所謂的嚴查,也是雷聲大雨點小。

    顧海卻是顧家人,身居三品官職,在朝中人脈極爲廣闊。和太子府平西伯府方家崔家都是姻親,在朝中守望相助,絕不是易與之輩。鎮守邊關的定北侯顧淙,雖遠隔數千裏不在京城,卻絕不容任何人忽視。顧家在軍中的影響力,也非常人可比。

    這麼一塊硬骨頭,他這個堂堂齊王,也不敢輕言能啃下。連着兩次動手,只是想壓一壓顧家的風頭,將顧海困住順便牽累太孫罷了。

    誰曾想,顧海竟在刑部天牢裏出了事。

    莫郎中哪來這麼大的膽子對顧海動手?

    這背後,一定有陰謀!

    齊王腦海迅速轉了起來,張口辯駁道:“顧海是兒臣的妻弟,兒臣雖和顧家有些隔閡,也不至於對他下這等毒手。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兒臣。”

    元佑帝繼續冷笑:“你倒是說說看。誰有這個能耐,陷害到你頭上?”

    還能有誰?

    齊王脫口而出道:“一定是太孫所爲!”

    話一出口,便知不妙。

    果然,就見元佑帝的神色唰地陰冷下來:“阿詡近日來一直待在宮中,幾乎沒離開朕半步。”

    他還在齊王府裏待着,沒出去過半步。不是照樣滅了元家滿門!

    齊王心中腹誹不已,口中自然不敢這麼說:“這裏沒有外人,兒臣斗膽,對父皇說幾句心裏話。”

    “如今朝中請立儲君的呼聲極高。兒臣是太孫最強勁有力的對手,太孫用計對付兒臣,也在情理之中。只要父皇對兒臣生出疑心,太孫便再無對手。他動手陷害兒臣,也在情理之中。”

    元佑帝並未被這番“掏心置腹”的話打動,冷冷說道:“照你這樣說來,顧海被人彈劾又身陷天牢,也有可能都是你一手爲之。只要顧海出了事,阿詡就會受牽連。你豈不是也沒了對手?”

    大熱的天,齊王卻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而,此時此刻,容不得他半點猶豫躊躇。

    齊王立刻朗聲應道:“兒臣豈敢做出這等陰損額度的事情。父皇千萬不能聽信小人讒言,對兒臣心生誤會。”

    真的是誤會嗎?

    元佑帝深深地看了齊王一眼,忽然覺得全身疲累不堪。聲音也低沉下來:“誰是誰非,真真假假,朕眼未瞎耳未聾,心裏自有判斷。”

    一陣陰雲陡然籠罩在齊王心頭。

    齊王的心莫名地跳得快了起來,嗓子有些發乾,想說什麼,元佑帝的聲音已在耳畔響起。

    “老三,朕知道你在想什麼。”

    “當年,朕本想立你爲儲君。可大秦自建朝以來,遵循的便是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規矩。朕雖是天子,行事也不能全憑喜好。所以,朕只能立你二哥爲儲君。朕心中也覺得對你有虧欠,特意給你挑了一處最好的封地。又容你將世子留在京城。你和朝臣之間的來往,朕只做不知,並未過問。”

    “這些年,你心裏有諸多不滿。一直覺得太子不如你,這儲君之位應該是你的。太子一死,你心中比誰都高興。”

    “你沒想到,朕屬意的是長孫,而不是你。”

    齊王心跳驟快,耳鳴陣陣,擡起頭,看着元佑帝:“父皇,你……”

    元佑帝收斂了所有表情,冷然說道:“朕意已決,要立長孫爲儲君。明日就會下聖旨。”

    宛如一聲驚雷乍響,猝不及防之下,齊王被炸得腦中嗡嗡作響,四肢冰涼,心如寒冰,再無一絲溫度。

    “所有事情,都到此爲止。”元佑帝沒看齊王瞬間泛白的臉孔,冷冷說道:“朕不想看到朝堂上,再有人爲立儲一事爭論不休。更不想看到,朕的臣子,被當成一顆顆棋子,被利用被捨棄。”

    “你回府去,好好想一想朕說過的話。”

    ……

    齊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齊王府。

    他僵直着身體,僵硬地走向自己的書房。

    齊王妃焦灼急切的臉孔在眼前閃動,嘴脣一張一合,不知在說着什麼。

    齊王恍若未聞,大步走進書房,猛地關上書房的門,將齊王妃關在門外,也將一切的紛擾都擋在了門外。

    齊王在書桌後枯坐許久。終於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

    他用盡全力,將寬大沉重的書桌踹翻倒地,咚地一聲巨響。桌上的所有東西都摔倒地上,筆墨紙硯書籍撒了一地。

    他抽出腰際的長刀,用力劈砍,將木椅砍成兩段,將名貴結實的書架砍翻倒地,將眼前所能見到的所有一切都砍成兩截。

    爲什麼?!

    他隱忍多年,謀劃多年,爲什麼還是輸了?

    父皇口口聲聲說最器重他這個兒子,根本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不然,怎麼會這般殘忍地對他!給了他希望,又無情地剝奪走?

    怨恨不甘在胸膛裏激盪不休。似乎有一頭被豢養了多年的野獸,在心口蠢蠢欲動,叫囂着要衝破胸膛,要將所有人都撕裂,要將眼前的一切都摧毀。

    齊王雙目赤紅,嘴角扯出猙獰又扭曲的弧度,然後,哈哈地仰天狂笑起來。

    守在書房外的齊王妃,聽得全身簌簌發抖,一張風韻猶存的美豔臉孔,此時也慘白無人色,目中滿是驚懼。

    齊王從未像這般失過態!

    是什麼事,竟讓齊王變得這般瘋狂?<!-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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