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就把人提了進來,沒錯,就是“提”了進來。
在衆人的目光中,只見寧缺渾身無力的被王虎提着衣領,在放下來的一瞬間,差點沒站穩倒在地上。
才吃了那麼一點藥粉,這效果也過於強勁了吧。
寧缺暗暗叫苦道,他感覺自己已經將下半輩子的都放空了,要是再繼續下去,要沒命了。
“徒兒,你怎麼了?”
看着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山羊鬍老頭急忙問道,生怕自己這個寶貝徒弟出什麼事了。
李葉也是懷疑的看了過去,總覺得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見自己異樣如此明顯,就連師傅也注意到了,寧缺連忙擺擺手,鼓足一口氣挺直了腰板,“沒事沒事,就是有點餓了。”
聽到這話,山羊鬍老頭縱然是內心如何看不上這活地痞流氓,但還是放下了尊嚴。
轉頭恭敬得對着李葉說道:“少爺,能否……”
“罷了罷了,給他點吧。”
李葉對着王虎吩咐道,畢竟這老頭死不死無所謂,但這個所謂得寧王后人可是萬萬不能死的。
這……
王虎瞬間爲難起來,剛剛粥都分的差不多了,其餘人也都是餓鬼投胎一樣幾口就喝完了。
但少爺吩咐又不敢不從,
只得再去把鍋底刮一刮,看能不能出來點了。
聽到有喫的了,山羊鬍老者才鬆了一口氣。
“不不不,師傅,還是留給這些受傷的人吧,您不是常常教我醫者仁心嗎?”
但對於剛剛纔一瀉千里完的寧缺來說,他的陰影面積已經達到這輩子的最高值了,哪裏還有力氣去茅房。
再上就只能折壽了。
而且,這藥本來就是給這些不知道哪裏來的世家狗公子和他的狗腿子們享用的。
山羊鬍老者讚許的點了點頭,但心底還是有些許擔心。
“你還是喝了吧,這樣也好幫我的忙。”
寧缺還想拒絕。
李葉此時也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這兩人能有這麼好心,該不會粥裏出了什麼問題吧。
“讓你喝就喝,哪裏來那麼多廢話!”
他訓斥道。
果然,在察覺到他犀利的言語喝眼神後,這個叫寧缺的青年不敢再拒絕,無奈的動了動蒼白的嘴脣後,含着淚默默應了下來。
“粥來嘍!”
伴隨着聲音,王虎拿着一碗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碗裏黑乎乎的一團走了過來,遞到了這愣頭青的眼前。
“這是……什麼啊?”
寧缺顫抖着聲音說了一句,想往前走一步伸出脖子看看清楚。
但擡腿的瞬間,一股劇烈的無力的瞬間從腿部和腹部傳遍全身,先前的劇烈反應已經讓他有些脫力了,加上腿又麻了。
在他將要倒下的瞬間,李葉直接伸出一隻腳,擋在了他胸前,扶住了他的身體,這纔沒有倒下去。
山羊鬍老者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做了個揖,隨即轉身說道:“徒兒,你別謙讓了,你快點喝了吧,你都餓成這個樣子了。”
“沒錯,你別看着有點黑,只是有點糊了而已,喫起來香着呢!”王虎也在一邊附和,臉不紅心不跳的瞎扯。
但實際上,他是用鐵勺狠狠在鍋裏挖,鍋差點都被他挖穿了。
由於這個院子裏的鍋太久沒用,邊沿上難免有些日積月累的污垢,他一塊給刨鍋裏了,最後還用水衝了一邊,把可能有含有米這種東西的水也倒進了這碗‘粥’裏。
真正意義上算是最後一碗粥了。
香尼瑪啊,那麼香你自己怎麼不喝。
但這話寧缺明顯是不敢直接說出來的,只好死死的閉着嘴巴,將頭奮力的歪到一邊。
這無論如何都不能喝啊。
偏偏又不能說出原因,不然他師徒倆就全交代在這了。
填飽肚子活下去纔是首要任務。
山羊鬍老者直接擼起袖子,露出了結實的肌肉。
畢竟做大夫做了一輩子,雖然身子骨早已經不復年少了,但磨了一輩子的藥,紮了一輩子的銀針。
唯獨這胳膊、這手和手指的力量尤其發達。
直接就將徒弟的嘴巴強行捏開,用勺子一勺一勺的盛起,在其驚恐的眼神中餵了進去。
這都是愛啊。
一種極其複雜的味道在寧缺的口中爆炸開來,他一邊流着淚一邊發誓,老子這輩子再也不喝粥了。
在度日如年和李葉的目光中,‘粥’終於是喂完了。
“好了,老先生,既然喝完了粥,那就帶着你的徒弟做藥,給我的護衛們上藥開藥吧。”
李葉補充道,畢竟在這裏只是暫時休整,說到底,還是沒有多少時間浪費了。
山羊鬍老者無奈的點了點頭,整理好衣物,恢復了體面的樣子,準備自己先將藥配好在讓徒弟幫忙。
就在這時,旁邊噗的一聲響起。
李葉順着聲音看了過去,受傷躺在地鋪上的受傷護衛們臉上露出了一種極其猙獰的神情。
緊接着類似的聲音接連不斷的響起,就如同一股有味道的交響樂一般。
剛剛的粥有問題?
旁邊的山羊鬍老者也看出了不對勁,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的樣子,嘴裏不停地喃喃道:“怎麼回事,從脈象來看,應該是沒有這個症狀的啊。”
他正想叫人拷問這兩人時。
旁邊癱倒躺在柱子邊的寧缺率先說話了,舉起手無力的說道:“我也略懂醫術,應該能看出一二。”
已經不顧味道濃重過去把脈的山羊鬍老頭聽到這話,瞬間怒斥道:“放肆,我都沒能看出一二,你能看出來?”
這其實是在保護自己徒弟,畢竟他反正也老了,但如果寧缺說了懂醫術反而看不出來,就怕會招惹來殺身之禍。
畢竟這徒弟的品性他也知道,說是學醫,但純屬混子,基本沒怎麼學。
"師傅,你放心吧,我能行的。"
老人還想訓斥,李葉一個眼神就將他懟了回去,瞬間封住了他的嘴。
他今天倒是要看看,這兩人到底玩什麼把戲,對着王虎吩咐道:“讓他試試。”
王虎點了點頭,把跟一灘爛泥一樣的寧缺提了過去,放在了其中一名傷員面前。
寧缺見狀機會來了,也裝模做樣的把起了脈,一邊說道:“如果我治好了他們,你就得放我們走。”
面對這種威脅的話。
“好啊。”
李葉眯起了眼睛,他向來是不喜歡被威脅的,但他還是想看看這貨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屆時秋後算賬也不遲。
得到承諾後,寧缺興奮之餘,蒼白的臉上也是恢復了點血色。
一邊沒看出怎麼回事的山羊鬍老大夫也是自我懷疑起來。
難道自己一直以來都誤會自己徒弟了?自己徒弟實際上是個學醫的絕世天才,只是懂了內斂鋒芒和給師傅面子的道理,這才一直瞞着他?
想到這,他也不禁期待起來。
在現場所有人的注視下,寧缺心虛的閉上了眼睛,但看起來就彷彿是在感受脈象一般。
然而他內心此刻也是極其緊張的。
“根據脈象和腹瀉的症狀來看,應該是粥裏有毒……”
聽到這,身爲護衛的王虎還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還順着說的話認真思考起來,但頭腦簡單又不是腦殘,他沒一會兒就反應了過來。
哎呀,臥槽!
身爲師傅的山羊鬍老頭在一旁直接就震驚了,鬍子都差點被拔下來幾根。
你是怎麼從病症直接知道粥裏有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