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升瀚卻想也不想地說：“你氧氣還有多少？”
“還不少，怎麼了？”
“分我點？”
“啊？”隊友震驚。
“啊什麼？沒潛過水嗎？共享氧氣，度過危機，這不是很正常的操作嗎？”徐升瀚反問。
“我潛過水，但是你上太空前，真的接受過培訓嗎？”隊友同樣反問。
“沒啊！怎麼了？”徐升瀚理直氣壯。
航天中心虛擬開放日，也有模擬航天員培訓課，會有老師來講一些太空任務的常識和注意事項。
但徐升瀚沒去聽。
他把開放日所有訓練項目都試了一遍，唯獨培訓課聽得他發睏，10分鐘都沒堅持到就離開了。
聽到他理直氣壯的反問後，耳機來傳來一陣悠長的深呼吸聲。
結束了深呼吸後，隊友莊旭纔回復說：“宇航服的氧氣足夠航天員艙外工作超過6個小時，這個時間已經遠遠超出了正常的艙外任務時間，所以我們使用的宇航服，根本沒有添加艙外更換氧氣模塊，共用氧氣是做不到的。”
說完他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我真是昏了頭，跑這麼遠來救你。”
“雖說你不是專業的宇航員，但在我帶過的人裏，你是素質最差的一個博士。”
“？？？”徐升瀚眨眨眼，小拇指一翹開啓[出竅]，惡狠狠地吐槽道，“那是因爲，我特麼根本就不是博士！！我連研究生都不是！”
“那要不，你把我放下？”徐升瀚說道。
後悔救我？
我還不稀得被你救了！
“唉……”隊友長嘆一聲，“都是大夏人，總不能見死不救，你少說點話，珍惜點氧氣吧。”
“現在，用你的手錶倒計時90分鐘。”
“90分鐘？爲什麼？”徐升瀚一邊擡起手定時間一邊問。
而莊旭告訴了他一個糟糕的壞消息：“根據夏京測量，碎片的移動速度是每小時80000公里，根據我們的軌道來看，大概90分鐘後，碎片就會再次襲擊我們。”
似乎是擔心徐升瀚再說出什麼離譜的話，回答完問題後，不等徐升瀚開口他就開始繼續呼叫：
“夏京，能聽到嗎？這裏是莊旭。”
“我們現在的位置是：距離探險者號……約900米。”
“徐博士和我想要找到任務專員聶東的遺體，然後回到九天。”
“我們能執行這個任務嗎？”
……
“我什麼時候想要去找遺體了？”徐升瀚翹着小拇指，臉上寫滿問號。
不過說音剛落，眼前就彈出了任務——
[尋找隊友遺體]
“好吧，我確實想去找。”
爲了節省氧氣，他不再多說話，而是開始尋找莊旭口中“900米外”的航天飛機。
這並不容易，如今他們身處地球的夜半球，本就缺乏光照，陸地的燈光還被濃重的雲層籠罩，連安全繩另一端的隊友都看不清細節，更不要提遠處。
他沒有找到航天飛機和空間望遠鏡，反而看到了另一個東西——
一個金屬架子殘骸，以及通過安全繩和金屬架子連接在一起的宇航員。
徐升瀚立刻明白過來，這就是他們要找的隊友——聶東的遺體。
又是那種奇特的感受——缺少參照物導致對距離和速度的判斷不太準確，他幾乎只是剛剛看清楚，下一刻就已經近在咫尺。
徐升瀚只能倉促地張開雙臂，在相撞的瞬間用力抱上去！
即使徐升瀚自己也在以很快的速度移動，彼此之間的相對速度並沒有大到不可控制，但雙方移動軌跡上的細小角度差異，都會在碰撞發生的時候，顯著放大運動慣性。
徐升瀚的擒抱因此未能生效，在和那具遺體碰撞後各自彈開。
而且彼此的姿態和運動方向都被打亂。
好消息是莊旭抱住了金屬架——儘管只有短短一兩秒，但還是將彼此的速度差和運動軌跡稍微抹平了一些。
徐升瀚飛出去一段距離後，又被安全繩扯着回彈，同時聶東的遺體也在安全繩作用下向着金屬架回彈。
再然後，莊旭控制不住，金屬架脫手。
不過莊旭已經解開了聶東的安全繩拽在手裏，徐升瀚也在第二次相會的時候，拽住了聶東的安全繩。
他們終於找回了隊友的遺體。
這一番激烈運動，搞得徐升瀚再次大喘氣。
宇航服也再次響起警報聲：
[嘀——]
[氧氣含量低，當前剩餘：9%，請注意艙外活動時間。]
徐升瀚平復了一下呼吸，扒着繩子拽回聶東，翻轉身體，想看看這名隊友到底是怎麼死的。
背面——完好無損。
正面——完好無損。
腦袋——
“臥槽！”
徐升瀚夢猛地一個身體後仰，差點把聶東再給扔出去！
——聶東的面罩開了一個大洞。
這不可怕。
但在面罩裏面，他的臉上也開了一個大洞！
透過大洞，甚至能看到後面的地球！
哪怕那個大洞早已經在低溫影響下凍結，血腥程度大大降低，但這種腦袋開洞的殘暴畫面，還是給了徐升瀚巨大的心理衝擊。
而更更殘暴的心理衝擊，來自於這張臉——或者說，剩下的這半張臉。
——那是林遊的臉。
別說只剩下半張了，對忠誠的玩家們來說，林遊哪怕是化成灰他們都能認出來。
只是口嗨歸口嗨，沒有人真的希望林遊暴斃。
因此現在毫無預兆地看到他屍體，徐升瀚瞬間心臟狂跳，四肢發麻，幾乎喘不上氣。
他被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
反應過來後，徐升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顫抖的雙手，扒着林遊的屍體，把他翻了個面。
——這張可怕的臉，他實在看不下去了。
如果說腦袋被擊穿、屍體被凍成冰疙瘩的可怕程度是100%的話，那剩下的半張臉是林遊的臉，可怕程度就是10000%！
徐升瀚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雙手還顫個不停，嘴巴張了幾次，都沒能說出一句利索話來。
但很快，更離譜的事情發生了：明明他都把屍體翻過去了，遺體正面，一張通過布帶和宇航服連接在一起的照片，卻在太空中飄飄蕩蕩，來到了徐升瀚眼前。
按照劇情的設計來看，那應該是一張溫馨的全家福。
事實上似乎也確實是這樣。
唯一的問題是：照片上的人是林遊和小夢。
“？？？”
看到這張照片後，徐升瀚剛剛暴跌的san值，瞬間回了一大截！
不僅緩過了勁兒，甚至還有力氣吐槽了：
“你特麼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