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言芝抽到了三號上場，所以一直坐在後臺裏。
經歷過前面兩次比賽後，她已經完全不緊張了，二號選手一上臺，控場的學姐就讓葉言芝站在了舞臺一側稍作等待。
她看着趙明朗，暖黃色的燈光印在他的側臉上，眼前好像被蒙上了一層濾鏡，朦朦朧朧的，只覺得他好看的有點兒不太真實。
她聽到他說：“下面有請來自外國語學院的大一新生葉言芝，爲我們帶來歌曲《水星記》。”
葉言芝深吸了口氣，邁開步子，走上了禮堂的紅色舞臺。
今日來看決賽的人很多很多，可以說是座無虛席。
但似乎絕大部分都是來看葉言芝的，她一上場，臺下就有人開始喊她的名字。
“葉言芝！”
“漂亮妹妹！”
葉言芝從來沒被這麼多的人關注過，她站在臺上，還沒開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靦腆地笑了一下。
這一笑，臺下好幾個男生都瘋狂了。
“靠，這不笑覺得還好，這一笑，我感覺我人要沒了。”
“這妹子真純啊！”
“看起來身材好像也很好欸！”
“我聽說她一直和大四的一個學長走得很近，不知道是不是男朋友。”
“走得近而已，肯定不是。就算是也沒事兒，都大四了，一畢業準會分手。”
……
趙明朗站在舞臺一側的幕布後，聽到第一排的男生如此討論時，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原本是想着鼓勵讓葉言芝參加比賽，可以讓她變得自信起來。
卻沒想，旁人發現了她的光芒，全部蜂擁而上了。
這種自己的寶藏被別人發現的感覺並不好受。
趙明朗很是不悅，臉色越發地沉了下去。
與此同時，被拉來做幕後工作的陸承察覺到了他情緒的變化，笑着湊到了趙明朗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着氣音小聲道：“哥們，我怎麼覺得你現在的行爲有點渣男。”
“什麼？”趙明朗沒懂。
“你自己不追小芝妹妹，又在這兒因爲別的男生誇她不高興，不渣嗎？”
趙明朗送給陸承一個白眼，“出門右拐，不送。”
轉念間，趙明亮深想起陸承的話。
他確實不高興了。
但他不知道，這種不高興是不是因爲他喜歡上了葉言芝。
因爲在他長久以來的觀念裏，喜歡應該是一眼定生死。是初見時沒有感覺，以後也不會憑空冒出來的。
可自從葉言芝上了大學後，趙明朗越發覺得，自己總是控制不住地想約她出來見面，總是無意識地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他從來沒有遇上過這樣的情況。
也不知道自己這是不是照顧她照顧習慣了，還是說，他真的日久生情了。
站在舞臺一側，看着臺上站在一束追光下，靜靜唱着《水星記》的葉言芝。
她唱到了那句：“還有多遠才能進入你的心/還有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葉言芝微微側過身子，朝趙明朗看了一眼。
不過一眼，趙明朗的那顆心，終歸是無法平靜了。
……
決賽選手演唱結束後，主持人都會問選手一兩個小問題。
輪到葉言芝的時候，負責採訪她的女主持人上了場。
“葉學妹好像很喜歡男歌女唱呢，我想問一下，你爲什麼會在決賽選擇水星記這首歌呢？”
“嗯……”葉言芝想了想，回答道，“我第一次在網易雲聽到這首歌的時候，看到了下面的一句熱評說，暗戀是一種禮貌，暗地裏蓋一座城堡。”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就下定決心選這首歌了。”
“所以這首歌唱出了你的心聲？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有暗戀的人咯？”女主持乘勝追擊。
臺下一片譁然，那些對葉言芝頗有好感的男生們，紛紛仰起頭，目光緊緊地盯上了葉言芝。
要說有嗎？
要趁着這個機會表達一次心意嗎？
葉言芝站在舞臺絢麗五彩的燈光下，手指微微顫了一下。
雖然目視着前方，可沒人知道，她的餘光在此時此刻望向了趙明朗。
如果她回答有，趙明朗會有什麼反應呢？
這一刻，葉言芝腦袋裏閃過了無數種可能。
最後的最後，她還是沒勇氣開口。
葉言芝的水星記，唱哭了很多人，最後憑藉着觀衆票選第一的優勢，拿下了本次大賽的第二名。
她藉着這三場比賽，成了學校裏的紅人，有許多音樂社團向她拋出了橄欖枝。大概是因爲上過了舞臺，感受過了被人注視，知道了自己的閃光點，葉言芝開始變得不那麼自卑了。
她從社團裏選了一個女生比較多的社團，成爲樂隊裏的副主唱。
有攝影師找她當模特，她也應了下來，去拍了幾次少女風的膠片寫真，被攝影師拉着開了一個個人微博，剛開通沒多久，就漲了不少的粉絲。
葉言芝開始覺得，自己也朝着光亮走去了。
與此同時，她和趙明朗之間的氣氛，也在校園十佳歌手比賽後出現了一點點微妙的變化。
這周的星期三下午，葉言芝和往常一樣和趙明朗一起去了圖書館。
他們坐在五樓靠窗的位置上，葉言芝趴在桌子上刷四級的英語題，寫寫得有些累了，擡頭想要揉一揉自己肩膀的時候，恰好撞上趙明朗看向她的視線。
她微微愣了一下，問他：“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的。”趙明朗輕輕一笑，遲疑了一下，開了口：“我剛剛是準備問你，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是最近新出的，我看評價還不錯。”
說着話，趙明朗把自己的手機推向了葉言芝。
葉言芝瞥了一眼電影的名字。
是一部愛情題材的小衆文藝片，她之前在微博刷到過宣傳片，看起來還不錯。
可惜的是，今天是夏冉的生日，宿舍裏的女孩們一個星期前說好今天晚上要出去聚餐。
葉言芝抿抿脣，只能拒絕了趙明朗：“不好意思，明朗哥，我今天有約了。”
“有約了？”趙明朗很是詫異。
從前他約她，不管是學習還是出校，她從未拒絕過，可今天卻破天荒的說有約了。
難不成，是她班裏那個上次軍訓時搶着要揹她的李楊？
趙明朗眉頭皺了起來，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兒。
上週他聽陸承說看到葉言芝和一個男生在操場，兩人有說有笑的。
趙明朗越發緊張了。
他看着繼續埋頭寫題的葉言芝，遲疑了一會兒，試探性地開了口。
“是……和你們班那個班長嗎？”
“啊？”
葉言芝不知道趙明朗爲什麼會這麼問。
不過班長李楊確實約過葉言芝出去玩，但她從來都沒有答應過。
真是奇怪，趙明朗怎麼會覺得她和李楊有約？
看着趙明朗神情有些緊張的樣子，葉言芝突然冒出了一個小心思。
“不是的。”她否認了，但卻沒繼續往下說。
趙明朗鬆了口氣，但心卻沒全放下來。
“那你是和誰……要出去？”他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趙明朗，是在擔心她會和其他男生出去玩？
看着他追問，這種強烈的被在意的感覺，讓葉言芝心裏很是開心。
她笑了笑，解釋道：“夏冉過生日，我們今天說好出去聚餐。”
“哦，是這樣啊。”趙明朗的心落了下來。
爲了驗證自己的想法，葉言芝又道：“我聽夏冉說，她想叫幾個男生，給我們宿舍辦一個小的聯誼會。”
“？”趙明朗愣了，他眨眨眼睛，匆忙道：“你們才大一，不用辦什麼聯誼吧……”
“夏冉說，要想找到好男生，就要先下手爲強，能早則早，免得以後遇上的都是被別人挑剩下的，不過呢……”葉言芝擡眸，看了一眼趙明朗。
他很緊張，在等她後面要說的話。
“我們宿舍長不喜歡聯誼，說如果叫男生，我們就不幫夏冉過生日了。”
葉言芝學壞了。
現在說話，都帶停頓了。
趙明朗的心，真是起起落落，總算是平穩了。
沒有男生就好。
趙明朗這樣想着，輕聲道：“那我們下次約。”
葉言芝點點頭，沒再說話，埋頭繼續寫起了自己的四級英語題。
趙明朗這樣的反應，應該是對她有一點點不同了吧？
興許還沒到喜歡的地步，但應該不是再只把她當妹妹了。
葉言芝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對是錯，只是這一秒，看到他緊張在意的模樣，她是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