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惜的是，希望只能是希望。
12月31日的元旦晚會很快就來了，葉言芝要和李楊上場了。
晚會這天，趙明朗和葉言芝說好，等她演出結束一起去學校旁邊livehouse看演出，一起過零點。
葉言芝的節目是第六個，趙明朗很早就去了大禮堂，搶了前排正中央的位置坐了下來。
剛把手機從口袋裏掏出來，準備給葉言芝發消息的這刻，趙明朗先收到了蘇翎的消息。
趙明朗只是瞥了一眼彈出的消息欄提示，就先切到了葉言芝的對話框。
趙明朗：我到了。
發完，趙明朗才切進了蘇翎的頁面。
蘇翎：在哪呢？出來過節一起喝一杯？
趙明朗：我在看晚會，今天就不約了。
蘇翎：元旦晚會？還有位置不？我也去湊個熱鬧。
趙明朗看了看四周，回覆蘇翎道：有
蘇翎：給我留個你旁邊的座位，我一會過去。
……
十五分鐘後，節目已經開始，進行到了第四個的時候，蘇翎姍姍來遲了。
她是側門進來的，一眼就瞧見了坐在第三排的趙明朗。
蘇翎下了校車一路跑來的，有些氣喘吁吁地連忙從挎包裏拿出了手機。
她的手機殼背面是個小鏡子，舉起來，對着它整理了一下頭髮後，蘇翎朝着趙明朗的方向走去了。
走到那一排，蘇翎微微弓着身子，越過已經入座的旁人，竄到了趙明朗的身邊。
“來了。”趙明朗招呼道。
蘇翎坐下，好奇地問：“你怎麼想起看元旦晚會？我記得之前學生會的晚會我讓你去看，你都沒去。”
趙明朗還沒回答。
蘇翎先看到了舞臺正上方那一排亮起的紅字：外國語學院元旦晚會。
蘇翎明白了。
心裏突然一沉。
與此同時，主持人上場，報了下一個節目：“英語文學專業一班，話劇表演《浮沉》，表演者，葉言芝，李楊，周舟……”
話音落下，一道冷色追光落在了暗處。
葉言芝緩緩走了上來。
一襲白裙，扎着雙馬尾，白開水一樣清淡的妝，真的像極了劇本里描述的宋時。
趙明朗笑了。
他衝葉言芝揮了揮手，生怕她看不見，還舉起了開了手電筒的手機。
葉言芝看到他了，也笑了起來。
一旁的蘇翎看着這一幕，從趙明朗的眼神裏，捕捉到了她不願意捕捉的信息。
這一瞬，蘇翎的心緊緊揪了起來。
而劇纔剛剛開始，趙明朗的手機就突然震動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電話，又看了一眼臺上的葉言芝，轉而對蘇翎打了個招呼：“你先坐着，我出去接個電話。”
蘇翎點頭。
趙明朗起了身，朝外走去。
蘇翎遲疑了一下，也離開了座位。
而在舞臺上看到他們一併離席的葉言芝，在念臺詞時，微微頓了一下。
出了禮堂，蘇翎就點燃了一根菸。
她吸了一口，隨之吐出了白色雲霧一團。女士煙夾雜着一股薄荷的香氣，並不嗆人。
而云霧快要散開的時候，蘇翎偏過頭，看了一眼正在打電話的趙明朗。
不知道爲什麼，蘇翎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趙明朗的場面。
她那時心情不好，穿着軍訓服站在操場的樹蔭下抽菸，而在蘇翎班裏做助教的趙明朗突然走了過來。
“吸菸有害健康的。”
“學長，我不怕。”
“等你怕的時候，恐怕就晚了。”趙明朗說，又道了一句：“還是少抽點吧。”
那是第一次有人，用着叮囑關心的口吻和她說話。
蘇翎有些意外，看着趙明朗半晌，遲遲都沒回過神。
喜歡上一個人的契機和原因，有時候真的很奇怪。
也是這天過後，蘇翎就總是忍不住地關注起趙明朗的一切。
她知道他在學生會，她就填了報名表，成了他部門的成員。
她知道隔三差五的就有女生和趙明朗告白，但他從來都是拒絕的乾淨徹底，甚至連朋友都沒得做。於是不得不藏起了自己的愛意，“一心一意”的和他成了朋友，想着用自己的魅力慢慢的吸引他的注意，也始終都沒表現過一丁點的喜歡。
哪能想，有一天，會一個什麼鄰家妹妹出現。
蘇翎氣不打一處來，心裏是越來越不舒服了。
而趙明朗正打着電話，說着定製花束的事兒，和對方交代了大禮堂的地址。
說到這兒的時候，趙明朗臉上掛着笑，眼底是無限的溫柔。
那是蘇翎從未見過的表情，明明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可她卻覺得心裏一陣陣的被刺痛了。
與此同時，趙明朗掛斷了電話，這才發現蘇翎也出來了。
“你出來透氣？”他問，看了她一眼。
“嗯。”蘇翎輕聲道。
“那我先進去了。”趙明朗着急去看葉言芝的戲，轉身就推開了禮堂的大門。
蘇翎沒忍住，還是叫住了他。
“趙明朗。”
趙明朗邁進去的腳步頓了一下，他回過頭看她一眼：“怎麼了？”
“你是不是喜歡葉言芝？”
蘇翎的問話很直白。
趙明朗愣了一下，重新關上了拉開了一半的大門。
兩人就這樣無聲地對視了片刻。
趙明朗笑了。
“連你也發現了嗎？”他問，低聲喃喃道：“我還以爲，我表現的不明顯。”
蘇翎的手捏着煙，手指間的力道不由自主地緊了一些。
她覺得胸口很悶，很悶，很悶。
明明已經猜出答案了，可她就是不死心，還是非要聽到他親口承認。
真是自討沒趣，自作自受。
淺淺地吸了口氣，蘇翎又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不知道。”趙明朗搖頭，“我也是最近才發現自己動心了。”
他和葉言芝相識時，她還是個小姑娘。她那時不愛說話，總是把自己憋在家裏，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樣，讓人有一種靠近了又好像還離得很遠的錯覺。
趙明朗不忍看到她受苦，纔會主動同她親近，也原本也一直把她當做妹妹看待。
直到葉言芝進了嘉禾大學後，趙明朗發現自己越來越在意葉言芝的一舉一動。
而真正確定心意，還是那次十佳歌手比賽讓她火了之後，他發現自己特別緊張她會和別的男生交流。
若不是陸承一再提醒，他興許到現在都沒發現，這種莫名出現的佔有慾，是隻有面對喜歡的人才會有的感覺。
不過如果非要追溯這種在意的感覺第一次是從什麼時候出現的……
趙明朗想，大概是葉言芝高三那年。
那一年，葉言芝母親離世。趙明朗親眼目睹了她的無助脆弱，看到她哭得淚眼婆娑，也看到她堅韌有力，拒絕了好心人的幫助，堅持一個人生活。
雖也曾有膽怯的時刻，但她這麼多年，一直都像極了野蠻生長的野草，狂風暴雨也始終未倒。
不曾抱怨過生活，只靜默無聲，風裏來雨裏去。
她身上是有股勁在的。
……
趙明朗淡淡笑着。
一想到葉言芝，他整個人就很柔和。
蘇翎聽着他的回答，面上沒什麼表情，可心裏卻颳起了狂風暴雨。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按照趙明朗之前的說法，葉言芝不過只是和他住在一個大院裏的妹妹，兩人也有寒暑假才能碰面。這樣算起來，她蘇翎纔是那個和他相處時間比較多的人。
可是爲什麼，和他日久生情的人，卻不是她呢？
蘇翎嫉妒極了，嫉妒地快要瘋了。
可她能怎麼辦呢？
此時此刻，一直只把她當做是朋友趙明朗站在她的面前，擺着一副純情男生初次心動，不知所措的模樣。
蘇翎心緊了又緊。
強忍着情緒，她又試探性問他：“那你怎麼不和她告白？”
趙明朗：“我怕時機還沒到，貿然告白會嚇到她。”
“也是。”蘇翎應和道。
她突然想起和葉言芝第一次見面時，葉言芝說自己不喜歡趙明朗的事，心下冒出了一個想法。
所有所思地看了趙明朗一眼，蘇翎輕聲道：“要是我，鄰家哥哥突然和我告白，我肯定也會嚇一跳。”
“要是喜歡還好說，要是不喜歡，估計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趙明朗怔了一下，蘇翎的話，突然讓他意識到了一個從未想過的問題。
如果葉言芝不喜歡他，只把他當做領家的哥哥。那他告白之後，按照葉言芝的性子，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就算能做，也會很尷尬吧？
趙明朗眉頭不自然地動了一下。
蘇翎：“趙明朗，不如我來幫你吧。”
趙明朗：“幫什麼？”
蘇翎：“幫你試探她的心意，畢竟我們都是女生。”
試探葉言芝的心意？
趙明朗看着蘇翎。
與此同時，大禮堂裏傳來了鋪天蓋地的掌聲。
葉言芝的話劇結束了。
而趙明朗的手機一響，收到了花藝店鋪老闆發來的消息。
“先生，您的花已送到大禮堂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