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新元紀 >第一百零六章——聚散有時
    “元初人上,”小白毛的阿爸湊到了我的塌前“您救了我們人馬部族,又醫好了我兒的病,我真的很感激您...我願意把我這條命,獻給你!”

    小白毛阿爸情緒非常激動,僅剩的一隻胳膊緊緊的抓着我。

    他們還是都知道,我要死了的事。

    我苦澀一笑,就算他願意爲我換血,我又怎麼能安然接受呢?

    說心裏話我是很想繼續好好活下去,我沒有完成的事情太多了,但這要以別人的生命爲代價,我覺得我後半生都會在愧疚自責的陰影之中。

    況且,這裏也沒有現代化的醫療設備,換血這種方式多半是無法實施的,就算我不會死於蠱毒,也會有感染的風險。

    退一萬步說,在我的認知裏,不相同的血型就無法相互輸血,更何況我們還有族羣上的壁壘,萬一有什麼閃失,我不是白拉了他墊背?這是萬萬不行的。

    我還沒開口,蚩尤已經先出了聲。

    “你的血是沒有用的。因爲你心有不甘,即使換了,也會失敗的。”

    蚩尤面不改色,好像在說着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好像和他朝夕相處了這麼久的我,就是一個陌生人。我理解他的涼薄,畢竟,他活的太久太久了,久到,應該已經麻木了。

    “我就說用我的!”小白毛哭着大喊,手卻沒鬆開握着的我的手。

    “不行!”小白毛阿爸把那僅剩的一條手臂一揮,竟反手給了小白毛一巴掌,打斷了小白毛沒說完的話。

    “現在,我早就是廢物一個,我唯一的兒子身負重傷現在剛剛甦醒,我唯一的女兒...”他轉向我,眼睛赤紅,痛心疾首的說,“我唯一的女兒...不能再涉險了啊...元初人上!”

    我強忍着五臟六腑的疼痛,支起身子,“我不會,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只要我在一天,我都不會讓小白毛有危險。”

    她早已泣不成聲,撲到我身上嚎啕大哭起來,我胸中鬱滯,淚氣上涌。

    周圍的人馬都是表情錯愕,我根本無心再理會旁人的看法,輕拍着她的背安撫她說沒事的。

    之後的日子和之前好像沒有什麼不同,我也是日日服藥,不同的可能就是小白毛現在基本上是一刻不停的粘着我,除了我上廁所不跟着,其他時間基本都在我周圍米半徑之內。

    那些人馬也不再苛責她,想必也是想的我將不久於人世了。

    同樣的暈倒又出現了兩次,但是我都醒了過來。

    “時間,差不多了。”蚩尤對我說。

    我想我的故事,也許到這裏就要終結了,此時我卻不像剛剛知道自己中蠱時的慌張了,人對於未知事物,總會有天生的恐懼。

    “別太擔心,我可是元初人。”

    小白毛在午夜啜泣,輕聲的對她說,“我只是換個地方繼續冒險,你要好好生活,知道嗎?”

    她哭的眼睛鼻子眉毛全都紅了。

    “傻瓜,在哭就變成小紅毛了哦。”

    我拉着她的手,走到了洞穴之外,從山谷的另一邊,飛來了很多星星點點的小蟲子,是螢火蟲嗎?

    他們匯成光的星河,在山谷間流淌,山風吹來,全是小白毛身上的青草芳香,我偷偷貪婪的深吸着,想久久的,再久一點的,記住這個味道。

    “小白毛。”

    “嗯?”

    “我愛你。”

    “......”

    “小白毛?”

    “嗯?”

    “我不在了,就把我忘了吧。”

    又是一陣風,更強勁了一些,好像巨人的大口,讓螢火蟲的光開始不穩定的閃爍,閃爍...

    好像下雨了,是在,爲我哭泣嗎?

    我重重摔在了草地上,璀璨夜空的星光讓一切水晶失色。

    這次,我還能,醒過來嗎?

    還是,繼續重複這無止境的夢呢?

    我好像也變成了一個小小的螢火蟲,在浩瀚宇宙中開始旅行,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未知,都是神奇,只是風大雨大,我身不由己,被吹得四處飄零。

    “水...”

    渴,我的嗓子火辣辣的,乾涸的像撒哈拉沙漠。

    “你醒了。”

    怎麼還是這個老頭子...

    他的表情卻一改之前的淡然,興奮溢於言表!

    這是...有什麼喜事?

    “小白毛呢?”

    “哦,她,”蚩尤語氣一頓,我的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急促的就要下塌。

    “她和他們的部族,到安全的地方安營紮寨了,待在這裏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小白毛,走了?

    我不可置信,呆若木雞的站立良久。

    我說過我會一直陪着你...你...怎麼先走了呢...

    “你不會真想和那個小人馬一直在一起吧?他們部族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所以,他們已經離開了,她以後會嫁給一位強壯的人馬,或者是瘦弱的人馬,但絕對不會嫁給你。”

    我的心中空洞的痛,好像有什麼東西被連肉帶筋的拔起了...

    蚩尤說的這些現實的壓力我都明白,只是...我沒想到她會走的這麼突然,連招呼都沒有打...

    “呼...”我拭去了眼角的淚。

    “人馬部族的傷病基本痊癒了,他們沒有繼續呆在這裏的理由。”

    走了也好,生死苦等,帶給她的痛誰能來安慰呢...

    我的手不自覺的攥緊了,很久,又鬆開了。

    走了好,不能相伴浪跡一生,徒傷死別。

    “這是什麼?”我的手上不知什麼時候被劃了一個奇怪符號的疤痕。

    “你給我,紋身了???”我看着手掌和手腕處的疤痕質問蚩尤,拜託!我身份證上還是未成年人,你居然給我,紋!身!了!?

    “嗯,你的蠱毒已解,留這麼點小疤,有什麼大驚小怪。”他又恢復了冷淡模樣。

    這圖案很奇怪,像樹根般糾橫雜錯又好像有什麼規則,組合成了一個整體的圖形,像一個香蕉,更像一輪缺月。

    我的蠱毒解了?

    “你不是說,這蠱毒,只有換血能解?”

    蚩尤沉默了有幾秒鐘,“我,我也是突然想起了一個法子,只不過那是幾千年前的事情,所以我才一時沒有想起來。”

    “她爲什麼,不願意再多等幾天呢...”

    “人馬部族知道你的蠱毒解了,放心吧,你可以安心回到正道上來了,別在想那些兒女情長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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