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新元紀 >第二百一十章——悲歌
    “元初人上,找到他了。”哈里亞低聲的向我傳聲道。

    原來哈里亞從一開始進入地宮之後便開始搜索着姜鳴的位置,憑藉之前與姜鳴的幾個照面的感應到微弱的氣息,加上現在的地宮中已經被湖水淹沒,一番搜索之後,一道水流將一個單薄的身體託舉出了水面,緩緩的流向青鶴的位置。

    青鶴的目光再也沒有離開過姜鳴的身體,心裏仍然不肯接受這個事實,輕聲的呼喚着他的名字。

    “姜..姜鳴?”沙啞的聲音從青鶴口中喚出,然而他並沒有嚮往常一樣,聽到呼喚的聲音便飛似的蹦到青鶴面前。

    此時這個曾經嘴上喋喋不休,動如脫兔的人只是安靜的飄在水面上,臉上沒有一絲血絲,雙目緊閉,然而慘白的嘴角卻微微的揚起,好似在笑。

    “他受了很重的外傷,恐怕生命之水也難以爲繼...”哈里亞此時的心情也變得無比沉重,它已經明白了這個人對於青鶴來說的意義。

    我也發現了,姜鳴身體經過的地方,水流中也混雜着血色,而蒼白的臉也似乎昭示着,身上的鮮血已然殆盡。

    青鶴輕輕的抓住了姜鳴的身體,想要將他扶起來,正當她的手撫到姜鳴後背之際,手臂如遭雷擊般縮了回來,好似發現了無比令她恐懼的東西。

    “唉...”我心中也不由得哀嘆一聲,姜鳴之所以現在面無血色,乃是因爲後背身受重傷,在這無定的漩渦中隨波逐流,更是加重了傷勢,以至於無力迴天。

    “姜鳴...”青鶴雙眼直盯着眼前飽受磨難的心愛之人,左手顫顫巍巍的拖着姜鳴的後背將他身體扶了起來,右手把髮卡放在了姜鳴早已無力的右手上,而後緊握着這隻微微發白的手,爲自己戴上了髮卡,隨後把這個冰冷的身體緊緊抱在了懷裏。

    兩行血淚從青鶴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微微盪漾水面之上,又擴散成了優曇花朵的輪廓,本因渡過情劫而堅毅決絕的雙眼中卻飽含着愛意。

    似乎心中還有一絲希望,青鶴向我投來了求助的目光,在親眼見證過我多次起死回生之後,生命之水成了青鶴想要抓住的最後救命稻草。

    然而我只能緊閉雙眼,微微搖了搖頭,一股愧疚之情從心中泛起。要不是我的一意孤行,自以爲算盡天命,或許結果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啊啊啊啊啊!!!!”青鶴懷抱着愛人,撕心裂肺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地洞,即便是她已經盡力剋制了,但是聲音在這地宮中迴盪也讓頭頂上的缺口有落下幾塊巨大的碎石。

    最後的希望磨滅...

    青鶴把姜鳴的屍體整理好,背上觸目驚心的傷口也被幾根羽毛固定修復好,隨後抱起姜鳴展翅而起,獨自從洞口飛了出去。

    “哈里亞,清點好其他人了嗎?”

    “元初人上你看,都在這兒了。”哈里亞使用水流將那些有希望被複生的人的屍體統統放在一塊狹小的石塊上,一看看去竟有10餘人。

    洞口逐漸傳來了人的說話聲,想必是外面的人看見青鶴懷抱一人出來後,也想過來一探究竟,或者說等待許久的救援隊過來了,便要下來這地宮搜救。

    無論出於什麼原因,生命之水的事情不宜讓這些普通人知曉。

    我揮了揮右手,哈里亞立刻領會,地面上一股水流沖天而起,激烈的水柱把洞口堵得嚴嚴實實,地上的人對於下面的情況更是看不着、聽不見。

    在生命之水的施救下,這些死於溺水和輕傷的人們逐漸重獲新生,但是最後關頭我卻留有餘地,以至於他們沒有立刻甦醒過來,而是要需要在昏迷一段時間,此時的我還不能暴露自己,否則只能引起恐慌。

    安頓好地宮中的人後,藉着掩人耳目的水流,哈里亞形成的水球將我送出了地宮,再沒有做任何停留,哈里亞一鼓作氣,將水球送上了天空,沒入了白雲之中。

    “元初人上,我們應該去哪找青鶴大人?”哈里亞雖然可以憑藉氣息追蹤,但是青鶴一飛沖天之後,早已沒了蹤跡,氣息也被微風吹散了。

    “還記得我們剛來這裏時候見到了青鶴的家嗎,現在她應該在那附近。”憑藉着當初老伯告知的消息,和最近我的觀察,青鶴和姜鳴應該就在那附近。

    沒有遲疑,哈里亞很快找到了方位,水精靈在天空中藉着雲氣的輔助向着目的地而去。

    甫一落地,哈里亞就感知到了青鶴正在附近,“元初人上,您說的果然沒有錯,青鶴大人就在前面的山上。”

    “讓他們待會兒吧,我們去找老伯。”此時我不想再打擾青鶴和姜鳴在一起的最後時間,想到當初答應過老伯會把他的“小青”給帶回來,此時想要履行承諾,但是不知此時的老伯還能不能認得出“小青”。

    此時天已經漸漸黑了,跨過了小山坡之後,明亮的燈光透過窗戶照在路邊上,表示屋子的主人在家。

    我慢慢踱步在去往老伯家的路上,命令的窗戶旁突然彈出一個頭來,大聲問道,“是小青嗎?今天又跑到哪裏去了?是不是又跟着那個姓姜的小子去打架去了?”

    老伯的耳朵看來是極好的,能夠聽見想自己家走來的聲音,但是眼睛在大晚上卻看不太清楚,直把我當作晚歸家的青鶴來訓。

    “老伯,是我啊。我們才見過的,你忘了嗎?”我隔着窗戶對老伯說。

    “聲音有點熟...我想起來了,是你啊。”老伯有些喜出望外的樣子,急急忙忙的從房間中出來。

    我也正好走到大門口,只見老伯此時正穿着圍裙做着晚飯,顧不得鍋里正在炒着的菜,便出來迎我。

    “我聽見腳步聲,還以爲是小青回來,想要呵斥幾句,沒想是你..讓你見笑了。”老伯對於剛纔的語氣有些歉意,便要邀我進屋坐坐。

    其實在我心裏,該道歉的是我纔對,我讓他最心愛的孫女又變回了她原本的樣子,這意味着他們就要長久的分別了...

    “今天你們進城鎮了玩去了嗎?”老伯一邊炒着菜,一邊不時從廚房探出頭來詢問。

    我乾脆找了個小凳子,在出房門外坐下,頓時鼻孔裏傳來一陣肉香味。

    “是的,剛來這裏不太熟悉,就隨便走了走。”

    “都去了哪裏呀?我們這兒外地遊客越來越少了,來這邊的大部分也都是路過歇腳,然後再往深入藏區的地方去,說句實在話,我們這裏最值得一看的風景還是那座山上日出的風景,你們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絕對不虛此行。”老伯用手指了指窗戶外面對面的那座高山。

    “如果這次有機會的話,一定去老伯說的這個山上看一次日出。”我打着哈哈。

    老伯雖然在努力的拉着家常,但是注意力卻一直在窗戶外面,他期待的“小青”已經幾天未歸,現在他最期望的只有他的小孫女回來。

    “對了,下午你過來的時候,說的事...有找到她嗎?”老伯欲言又止,終於問出了心裏的疑惑。

    “我....找到她了。”我看着老伯期待的眼睛,給了他肯定的回答。

    “那她怎麼樣啊?爲啥不回來?現在在哪?”老伯稍稍安定下心來,但是心裏仍然擔憂,便連環發問道。

    “老伯不用太過於擔心,她現在很好,只不過她現在還有些事情,等到處理完之後便會回來的,”我寬慰着老伯,心裏一直在想應該以怎樣的方式告知老伯真相,想來解鈴還須繫鈴人,或許應該等到這“爺孫倆”再見的時候。

    老伯長舒了一口氣,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開始熟練得顛勺,“哦哦,是不是還跟着那個叫姜鳴的小子?”

    “老伯對這個叫姜鳴的有很大成見嗎?我今天看見他和青鶴在一起,也不像是壞人的樣子。”聽到老伯嘴裏問出姜鳴的名字,我不禁想了解更多。

    “姜鳴吧其實也心地不壞,他的家雖然離我們這稍遠,但是爺爺輩的人當初也跟着我一起開過山,刨過土的人,他爸媽見我也得叫聲叔叔,”說道這,老伯說話聲音高了幾分,“他們一家都是挺不錯的人,和小青的爸媽一樣出門外面,幾年纔回家一次。”

    “那按理說姜鳴的人品也不會敗壞到哪去纔對呀。”

    “是這樣沒錯,但是這小子小小年紀就跟我家小青處對象,我就是不答應,小青可是要考去大城市裏讀大學的,現在姜鳴這小子時不時的就去跟混混打架,還打不過,連帶着還差點毀了小青的學業。”老伯說到這,手裏的鏟子在鍋裏攪動的聲音突然就變大了

    腦海中突然想起了溫娜,想起那段時間相處時候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想起臨行前的囑託。

    然而我已經多次違背了溫娜當初對我的囑託,爲達目的不惜以身涉險,差點丟掉性命。

    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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