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面前的老人笑不出來了。
“說實話我是有點意外的，畢竟你和我記憶中，那個雄心勃勃，在異界蟄伏多年的九黎之主太不一樣了。說吧，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我的時間不多，畢竟，你的兄弟還想着我能幫他們繼續你的豐功偉業呢。”
蚩尤緊了緊拳頭，他的手因爲常年的打鐵勞作，看起來粗糙有力，“如今的你，應該稱得上元初人上四個字了，我今天來，是想問你一件事，我是...”
“不是吧，你以前在山谷裏訓練我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吞吞吐吐啊。”我笑着拿他打趣。
“我是想請你解答我心中的疑惑。”年邁的他低下了頭。
“我以爲我真的已經看開了，真的能夠做到放下，可是在看到你們和那些怪東西，”
“那就是我們給你說的，侵略地球的外星力量。”我插了一句。
“對，看到你們和那些外星人打鬥的時候，我心底的那股氣又不斷的上涌...我開始疑惑，我拒絕你們到底是錯是對，你們走之後我到你們打鬥的地方去看了，地下都是宗先掉落的竹片...”他的聲音有一些顫抖，這時，店門口涌進了一批人，應該都是趕着上班的，我便拉他站起身，往店外走去。
“把你手裏的餐巾紙放下吧。”我對蚩尤說，他的手裏還攥着剛剛擦嘴的紙，聽我說的，就順手把紙扔在了地上。
“所以你看，放下和扔掉，是不一樣的。”
“你說什麼？”他在我身後追問到。
我接過老闆找給我的錢，“你把手給我。”
蚩尤看着我的臉，不明白我到底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張開了手。
我將一張紙幣放在他的手上，“如果說這張錢就是曾經的你，你要如何放下呢？”
“這有什麼難，”他被我的做法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最好是埋在土裏再也不要翻出來，不就行了。”
“不不不不，這就是你的問題所在，你沒有放下，你得先抓起來這張錢，在找個安全的地方，最好還要掘地三尺才能行，不是嗎”
“那你說，應該怎麼做？”
我像他一樣攤開一隻手，將錢放在手心，接着拿開，接着又放下，最後一陣風吹來，將我手裏的錢颳走了。
“我看你是真傻，錢被刮跑了還不去撿！”蚩尤趕緊小跑兩步把錢撿了回來。
“放下比放棄要容易的多，重要的是你的心，究竟還會不會掛礙，如果會，哪怕藏到三米深的地下，你也會不放心，說不定還會時常挖出來看看是不是被別人發現了。那如果真的心無掛礙，哪怕再經歷一次，又能如何呢？”
老薑在身後叫住我——
“我是來讓你幫忙解答我的疑惑的，怎麼你反而再給我拋回一個問題？”
“因爲你的問題我根本沒法回答，你先弄明白了我的問題，你自己的問題就不需要再問別人了。”
“你剛剛明明有機會可以勸說他加入我們的。”仙木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樓梯的拐角處。
“那又怎樣呢？他自己沒想好，哪怕今天跟我走了，來日也說不好會反悔，時機未到，不可強求。”
今天並沒有其他的安排，大家久違的放鬆了神經在這個小鎮自由活動，靜靜的等待夜晚的到來。
我倒沒什麼閒情逸致，趴在窗戶上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羣，突然間我發現，有些人的靈體都發出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光來，想必這些人也受到了聖石的影響。
魯爾達人的飛行器在這個城鎮附近被我們擊潰，那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還會派出更多的飛行器追蹤我們的下落。
夜幕降臨之際，山腳下突然放起了煙花，退房的時候，老闆娘還在嘀咕說我們運氣好，今天不年不節的，居然還有這麼盛大的煙火表演，讓我們也去湊湊熱鬧。
我們也往山腳走去，不過是往煙火表演相反的地方走去，那裏已經停着兩架直升機，看見我們走來，一個人影便從直升機上跳了下來，“元初人上！”
來人正是當時我在避難所外收留的小鬼，曾經可憐巴巴瘦骨嶙峋的他，如今西裝筆挺，神采奕奕，“等你們好久了，怎麼樣，我安排的煙火表演不錯吧？”
“你安排的？”仙木在身後問到。
“哈哈哈，是元初人上想的周到，怕咱們直升機的動靜太大，於是讓我買了二十多萬的煙火在那邊點上，這樣一來，誰都不會注意到咱們的動靜了。”小鬼說到。
仙木湊近到小鬼的身邊，皺起鼻子聞了聞，“什麼味兒啊？”
小鬼不明所以，也聞了聞自己的衣服，“我這是範思哲最新款的香水，喜歡嗎？”
“不不不。”仙木搖了搖頭，“上次見你，我怎麼沒發現你竟然不是人呢！”
“啊？！！”
仙木的話沒有讓小鬼不快，卻把梅瓦蒂叔侄倆嚇得不輕。
“那都是元初人的功勞，給我找了一副切身的皮囊啊。不光是我，避難所裏好多人，都是元初人上這樣安插進去的，元初人離開避難所的這一段時間，我們的人已經滲透到避難所的各個部門了.”
仙木挑起眉頭看着我，“怎麼？你現在還會幹這狸貓換太子的勾當了？”
“別瞎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先走吧，以後再慢慢給你說。”
衆人都上了直身機，巨大的轟鳴聲和煙花爆破的聲音交雜在一起，我們就在煙花的掩護下，離開了這座城鎮。
望着山腳下越來越小的人羣和漸漸模糊的煙花，那種熟悉的悲涼又充斥在我的胸口。
“哈利亞，你看到了嗎？”
“我在，元初人上。”
“人類，還真是渺小又絢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