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慧沉默了一會兒，俯身道：“是，臣遵旨。”
李芳慧離開了。
傍晚傳來消息，李辰軒想要見她。
薛子寧一怔，點頭，“好。”
大牢內
她看到了李辰軒，此時的他一臉的滄桑，再也沒有從前的俊秀少年的模樣。
他跪在地上，磕頭行禮，“罪臣叩見陛下。”
“你要見朕？”
李辰軒點頭，“是。”
“起來。”她道。
李辰軒站起身來，看着面前的少女，欣慰的笑了，“陛下，您終於又回來了。”
“辰軒……”薛子寧只說出這兩個字。
“罪臣有罪，但，罪臣還想着看陛下一眼，如今看到了，罪臣已經心滿意足了。”李辰軒笑着，神色帶着滿足。
“是不是有些狼狽？”他看着面前的少女不說話，下意識的摸了摸頭髮。
她搖頭，“沒有。”
“您沒有來之前，罪臣想了很多從前的事情，可惜回不去了。”
“辰軒，朕會……”
“陛下……”他打斷了她的話語，“不要爲了罪臣一個人做什麼事情，罪臣做的事情足夠殺頭了，罪臣還請陛下饒恕阿姐，她什麼都不知道，被薛長安利用，傳遞了假的消息。”
“朕褫奪了她縣主的封號。”
李辰軒點頭，“這樣很好。”
“但，朕讓她做了宮令女官，替朕管理後宮。”
李辰軒一怔，“陛下……”
“辰軒，這或許是朕能做的僅有的事情了。”
“陛下，這樣就足夠了。”
“辰軒……”
“陛下，若是一切能回到從前該有多好？”
她看着李辰軒，良久才道：“會的。”
李辰軒笑着看着她，眉眼溫和，亦如從前那般，那個衝動魯莽的少年，但，一顆赤誠之心都給了她。
忽然，他蹲下了身子，她一怔，趕緊上前，他拒絕，“不……不要過來……”
“辰軒，你這是怎麼了？我去叫御醫。”
“陛下，晚了……”他擡起頭來，鮮血順着他的嘴角流下來。
“辰軒，你這是……”
“陛下，我知道從前回不去了，可是我也不想以這種姿態在出現在您的面前，我有奢求的，奢求您以後想起來的都是曾經的那個少年……”
“辰軒，你怎麼這麼傻？”她上前扶起他。
他笑了，“這樣就好了，陛下，我……我希望能……能在您的心中有……一點點的位置，這樣就足夠了，一點點……”
“會的，會有的……”
他的雙眼迷離，“雖然我……我知道我不配了，但……但我依舊奢望……”
“辰軒……”
她緊緊的抱着他，淚水滑落下來。
“好……好溫暖……陛下，我……我好想回到從前……”
她感覺到懷中的人沒有了生命，這一次，她哭了……
“陛下，李大人已經去了……”鳳九來到她的身前，低聲道。
她終於送來了他，將身上的披風披在了他的身上，低聲道：“好好安葬他。”
“是陛下。”
她起身，眼前有些晃動，她彷彿看到那個少年朝着她笑。
“辰軒，我會記住你的，記住的都是你從前的模樣，那個少年。”
外面，溫玉溪站在那裏。
她流淚的看着他，道：“他死了，”.七
溫玉溪點頭，“阿寧，死是對他最好的解脫。”
“是嗎？死都不怕了，還怕活着嗎？”
溫玉溪搖頭，“有時候活着比死了更可怕。”
他走上前，道：“我送你回去。”
她點了點頭，道：“他來過？”
良久，他點頭，“來過。”
“什麼時候？”她問。
“在你進去之後。”
“爲何他不現身？”
溫玉溪搖頭，“不知。”
她沉默了。
似乎，她和他之間有了距離。
一種無形的距離拉遠了她和他。
“阿寧，宴昭只是沒有想好要如何面對你。”
她點了點頭，“我知道，他還沒有想好。”
拋家舍國，奔向她。
她也沒有想好，這一生這一世唯有他一人。
“我讓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她問。
溫玉溪道：“還未，不過快了。”
又過了三日，大牢內的薛長安要見她。
薛子寧再一次來到大牢，薛長安沒有了往日的光彩，有些頹廢。
看到她來，低低的笑着，“我以爲你不敢來。”
“沒有什麼不敢來的。”
薛長安笑着問，“李辰軒死了？”
她微微一怔，沒有回答。
薛長安譏諷的笑着，“李辰軒羈絆太多，不然也不能被我利用，不過我也不虧。”
“薛長安，如果討論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我沒有心情聽。”說着她要起身離開。
“那我們談談宴昭？”
薛子寧一怔，擡眼看着薛長安，薛長安低低一笑，“怎麼？你和他出了問題？”
“不用你管。”她冷道。
薛長安嘆氣道：“他啊，真是癡情，無論我怎麼做，他都不爲所動，那一日我在他的面前寬衣解帶，可是他連看都不看，這樣的人，薛子寧你是怎麼找到的？”
“爲何告訴我這些話？你告訴了我，我也不可能饒過你……”
“我知道，只是突然想說，薛子寧我羨慕你，無論你發生了什麼事情，換了容顏還是改變了身份，總會有那麼一個人站在原地等你……”
“薛子寧，這一世我輸給了宴昭，不是你……”
“薛子寧，我羨慕，我嫉妒……”
她站起身來，走出牢門口，突然道：“薛長安，謝謝你……”
“阿寧，看着從前的情分，給我一個痛快吧！好嗎？”
她回身看着薛長安，薛長安目露祈求。
沒有說話，轉身離開。
薛長安癱坐在地上，頹廢的靠着牆壁。
不久，獄卒端了一杯酒走了進去，“陛下賞賜給你的。”
薛長安看着酒壺，低低的笑了，“阿寧，你還是那麼心軟，不過，謝謝了。”
她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這一生，她用盡了力氣想要得到她要得到的東西，可是卻終究一場空。
下一世呢？下一世，她不想如此了，她會找到那個人。
好疼，鑽心的疼痛，嘴角一滴滴的鮮血流下來。
她笑了，下一世，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