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當真?”崔瑜光緩緩搖着手中的扇子,說道,“希明,你確定沒有看錯?”

    “我方纔就在那邊的亭子。”崔清原半眯起眼睛,“看得真真切切。”

    他擡起手,給衆人指了指那個亭子的方向,衆人順着方向瞧去,在心裏估摸了一下,確實那裏是能將假山後面一覽無遺的,便對崔清原的話信了幾分,況且崔清原向來是不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他既然出來說了,那便是真的。

    關巧蘭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蒼白,滿臉通紅,方纔的氣焰一下子消散了,哆哆嗦嗦說:“那或許....或許是我看錯了吧......”

    她根本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看到了她自己跳下去的那一幕!

    “哼,現在你又改變主意了?剛剛不還是信誓旦旦的麼!”溫晴冷嘲熱諷道,“還好有人看見了,不然,瑛瑛豈不是要被你安一個心思歹毒的罪名!”

    “沒有......剛剛,我、我背對着假山,看錯了也情有可原.....”關巧蘭瞧見崔瑜光意味不明的目光,知道這次機會是沒了,不甘心想要再掙扎一下,不過她現在實在不佔理,又被人點出她是自己跳下去的,所以說到後面,她自己也不敢再多說了,聲音越來越弱,更是坐實了自己的心虛。

    如此一來,事情便水落石出了。

    這下,崔瑜光收斂了笑意,刷地一下收起扇子,沒有再說一句話,就帶着隨從先行離開了。

    太子的態度,無形中給周圍的人帶了隊,衆人紛紛向關巧蘭偷來鄙夷的目光,還有人嘲諷道:“她還想勾搭太子呢,可現在太子差點被她戲耍,哼!不掉腦袋,就已經是太子殿下慈悲了!”

    關巧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鑽進地洞裏,再也沒有臉皮在賞花宴上待下去,趕緊灰溜溜的隨便找了藉口,打道回府,方懷柔也覺得丟臉,便和她一塊走了,一路上,她在馬車裏把關巧蘭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崔安安瞧時辰差不多了,便也尋由頭要走,衆人聽宴會主人已經要離開,也紛紛和她告別,相繼從花園裏離去,賞花宴也就這樣結束了。

    賞花宴之後,這場風波便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閒談。經此一事後,關巧蘭便斷不可能再和皇家扯上關係了,畢竟,莫說是太子了,就是嬪妃們也不願意自己兒子娶一個這樣心腸歹毒的女人回來,方懷柔身爲她的表姐,也是受到了波及,人們把莊嘉月和關巧蘭兩次算計雲曦的事情串在一起,都覺得後面有方懷柔的參與,因此貴女們有意無意都與她疏離了些,方懷柔是有苦說不出,只能吞到肚子裏。

    侯府小姐屢次出事,自然也惹得侯爺憤怒,便聯合了其他人在朝廷上和方尚書針鋒相對,處處挑刺,可方尚書也自知喫虧,只好對此忍氣吞聲,回府後,又衝着自己的妻女發氣,讓她們不要再去招惹那雲二小姐。

    閨房內,雲曦手中的書攤開,放在她的膝蓋上,但她的目光卻全是放在了屋裏靜悄悄燃着的燭火。

    “小姐,您還在想賞花宴上的事情呢?”錦兒端着水盆進來,看見雲曦還在發呆,不由得擔憂起來。

    “崔清原又一次幫了我。”自從賞花宴回來之後,雲曦就念着崔清原那天爲她出頭的事情,關巧蘭確實選了一個好位置,假山後誰也沒看見,都沒辦法爲她作證,可偏偏就有一個人看見了,那人還是崔清原,這怎麼能不讓她多想呢?

    “小姐,其實.....錦兒覺得您不用在意崔公子如何。”錦兒勸道,“當時小姐本來就沒有做那種事情,就算不是崔公子出來幫你,也一定會有其他人出來爲小姐主持公道的,大小姐當時不也說了嗎,要找宮中人來調查呢!而且,可能崔公子確實就是看見了呢!”

    雲曦垂眸,眼眸暗了暗,她其實不太相信崔清原真的看到了關巧蘭自己跳下去的那一幕,她更覺得,崔清原是爲了幫自己,說了一個謊,歪打正着了。

    更何況.....

    她想到了在箱底壓着的那條裙子。

    按照溫晴說的,去年兩匹布料,一匹給了六公主,一匹給了太子,而這兩人,是斷斷不可能把布料拿來給她做衣裳的。

    若是......這條裙子用的布料,並不是去年賞的那兩匹中的呢?

    畢竟,這宮裏還有不少皇子公主,每年兩匹,皇帝必定不可能每年的全都給了這兩人,其他人一匹都沒分到過吧。

    除了崔清原,雲曦不知道還有誰能送自己這條裙子,可崔清原又是如何拿到了這御賜的布料,她便不知情了。

    雲曦不信崔清原喜歡自己,畢竟他從未說過,而她又欠了他這麼多的人情,這怎麼能讓她不在意?

    幽幽嘆了一口氣後,雲曦放下了手中的書,這夏日正午本就容易犯困,再加上她有心事,便不知不覺就在軟塌上睡着了,錦兒連忙拿來一個毯子給她披上之後,就退出去了。

    雲曦做了一個噩夢。

    夢境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段,雲曦只能看見有一場熊熊大火,將她周圍的雕窗檐柱全都點燃了,把她包圍在火場裏面,濃煙滾滾,橫樑斷裂,碰地壓在了她的腿上,讓她逃脫不得,只能不停揮着手向外面的人求救,可是外頭的人卻是對她的遭遇無動於衷,就這樣眼睜睜看着她被火光吞噬.......

    許是夢境過於真實,雲曦從夢中驚醒的時候,竟出了一身冷汗,心有餘悸,久久不能平復心情。

    這場大火發生的地方,爲何看起來這麼像南安侯府?

    .....

    這幾日朝廷上暗流涌動,賞花宴上的事情又很快在京城權貴裏傳開,丞相府自然也是聽聞了這件事情。

    紀丞相聽到崔清原爲了南安侯府的二小姐出頭,還和太子之間有了些矛盾,真是氣得不打一處來,這也不知道避諱一下,生怕旁人看不出來他的心思嗎?

    “你說,你這麼沉穩的一個人,怎麼在這種事情上,就要昏了頭?”紀丞相對崔清原數落道,“你就不怕太子因爲這件事,對你懷恨上心?”

    崔清原不語,冷着臉坐着。

    “罷了罷了,你小子的脾氣,我是知道的。”紀丞相見他這副模樣,嘆了口氣,“既然你喜歡,我說再多也沒用,不過你此舉,是想要把南安侯也拉入我們的陣營麼?”

    “他人不錯。”崔清原說,“雖然近年來風評不太好,不過我聽說了靜樂公主向聖上求旨一事,想必,是南安侯的意思。”

    “原來如此。”紀丞相撫了撫鬍子,“那便讓月兒出面,邀請雲二小姐來府上做客吧,若是南岸侯真的如你所言,應該能明白我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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