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在去侯府的路上時,車廂內安靜無比,雲曦捧着香囊愣愣出神,沒有和紀晚月說話。

    南岸侯府看門的下人遠遠就瞧見了丞相府的馬車,立馬進去通報了,不一會兒,雲姒就走了出來,默默站在門口迎接雲曦。

    雲曦下了馬車看到雲姒後,愣了一下,有些受寵若驚:“阿姐?你怎麼出來了?”

    “這不是聽說你今天受了驚嚇麼。”雲姒心裏悶着一口怒氣,因這件事前世並未發生過,讓她一時間沒能想出是動了手腳,惱怒卻不知找誰發泄,“只有親眼見了你回了府,我才安心。”

    “勞煩阿姐了。”雲曦心裏起了些漣漪,更有些不好意思了,覺得是自己又給侯府添了麻煩一樣。

    雲姒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雲曦的肩膀,眼神複雜地凝視着她好一會兒之後,才說道:“你肯定累了吧,先回去休息吧。”

    “好。”雲曦乖乖點點頭,笑容甜美。

    目送着雲曦消失在紅牆拐角處之後,雲姒才把目光放回侯府門前的馬車上,見紀晚月竟然還沒有離去,有些驚訝,不過片刻,她就收起了情緒,得體地感謝道:“今日多謝紀小姐的相助,南岸侯府感激不敬,改日必定攜禮登門造訪。”

    “沒關係呀!”紀晚月笑了笑,“既然是我邀請的雲曦姐姐來做客,出了事情,自然是要出手相助,那車伕我已經派人關押起來了,不管他知曉多少,總會是和這次意外有關係的。”

    “車伕?”雲姒皺了皺眉,她其實去看過了那輛損壞的馬車,發現有幾個地方都被動了手腳,估摸着等它行駛到荒郊野嶺沒多久,就會散架,讓馬車裏的人受傷甚至喪命,她原本只查了東馬圈西馬圈的人,看誰有可能動了手,這車伕卻被她遺忘了。

    只是車伕.....她原以爲是沒有關係的,因爲南岸侯府的車伕是母親當年親自挑選的,身世乾淨,多年來只服侍侯府一家主子,按理說不應當會起賊心要謀害他們。

    想到這,她連忙喚來一個丫鬟,對她耳語了幾句,那丫鬟得了命令,道了一聲“是”之後,便匆匆往下房去了。

    “紀小姐,不知道能否將那個車伕交給侯府來審訊?”吩咐完丫鬟之後,雲姒轉過頭,對紀晚月說,“不是侯府不信任丞相府,而是我們侯府的幾個車伕多年來都是忠心耿耿,我實在想不出他們這麼做的原因,或許由我們來審問,他會開口。”

    “這.....”紀晚月猶豫了一下,低下頭,很是爲難的樣子,聲音糯糯的,“姒姐姐,不是我不給,而是我們已經把人送去給了京兆尹,怕是....不能給侯府了,對不起呀,是月兒沒考慮這麼多.....”

    這麼快麼?

    雲姒心裏疑惑不解,不過既然紀晚月這麼說她也不好強求,只好說了一句“那就算了吧”之後,帶過了這個話題。

    “天色已晚,紀小姐回府路上注意安全。”雲姒眼瞧兩人之間沒有什麼話題了,看了看天色,想到自己等下還有事情要忙,主動下了驅客令,和紀晚月福了福身之後,就打算進府了。

    紀晚月見她準備離去,心裏突然出現了一個不懷好意的想法。

    雲曦是個脾氣好拿捏的,但云姒卻是個睚眥必報的。

    想法突然,她還沒有想好該如何開口,嘴上已經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姒姐姐等等,月兒有一句話.....還是想告知姐姐,不知道姒姐姐還記不記得去年的春日宴?”

    “春日宴如何?”雲姒意外,怎麼好端端的,突然提起去年的事情來?

    “今日...月兒正巧和雲曦姐姐聊了聊,方纔得知,原來她去年沒有參加的緣故,是因爲起了紅疹子。”紀晚月柳眉微蹙,猶猶豫豫地說。

    雲姒不說話了,目光直直鎖定紀晚月的臉,像是要等她接下來還會說出什麼話來。

    “姒姐姐別怪我嘴多,只是月兒覺得不提醒你不太好。”紀晚月掩了掩嘴,眼神閃爍,“我記得雲曦姐姐似乎說,是因爲吃了蓮子羹過敏,而蓮子羹,似乎經過姒姐姐之手。”

    “她當真這麼說?”雲姒抿嘴,似乎是在剋制什麼怒火一般。

    “月兒是出於好意罷了。”紀晚月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眼睛淚汪汪地眨了眨,絞了絞手中帕子,“我只是覺得.....雲曦姐姐不該懷疑你,你可是嫡姐呀……就算曦姐姐再怎麼惋惜自己沒拿到牡丹花稱號,也不應該.....哎,算了,就當我嘴多了吧,希望姒姐姐不要因此失了和曦姐姐姐妹情啊。”

    “嗯。”雲姒臉色不太好看,淡淡應了一聲,不過若是仔細觀察一下,就會發現她捏緊了拳頭,怒火隨時要衝天一般。

    紀晚月自覺目的也達到,柔柔弱弱說了一聲“姒姐姐再見”之後,飛快上了馬車,離開了侯府。

    因此她沒看到,她剛走,雲姒就恢復了平靜,哪還有半點要生氣的模樣?

    “這紀小姐想做什麼,未免太過明顯。”雲姒淡淡說道,她身後站着的是她的貼身丫鬟夏棠,她聽了雲姒的話,便懂了雲姒的意思,上前了幾步,湊到了雲姒身邊。

    夏棠壓低聲音笑道:“聽說紀小姐在春日宴上得了京中第一才女稱號,不過今日一見,奴婢怎麼覺得,實在有些愚蠢呢?大小姐和二小姐的關係,是這麼幾句話能挑撥離間的麼?”

    “若是以前,倒有可能。”雲姒嘆氣。

    雲姒想起以前,還真有許多貴女在她耳邊給她嘮叨,什麼自家庶妹和她搶布料,往茶水裏下春/藥等事,比比皆是,還總攛掇着雲姒提防着雲曦,若不是最後死前解開了誤會,又重生了一次,她怕就是死後也無法放下愧疚。

    “那小姐打算如何?”夏棠詢問道。

    “派個腿腳利索的,去跟着她。”雲姒想了想,說,“丞相府的人,我一個都不相信。”

    “是。”夏棠應道。

    正是這時,雲姒原先派去的丫鬟匆匆回來了,臉上還帶着奇怪:“小姐,您先前派奴婢去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可車伕們全部都在下房裏面,聽他們說,是他們一大早都得了下痢,根本不知道今天二小姐要出府......”

    雲姒靜靜聽着,眼眸中劃過一絲狠勁。

    原本以爲紀晚月只是心裏彎彎扭扭多了些,沒想到手段也挺惡毒,不過也未免過於稚嫩,這麼快就被識破了,既然如此,便一併收拾了,給她一個警告。

    她轉頭對這個丫鬟囑咐道:“今日之事,你想辦法讓二小姐知道。”

    丫鬟領命,往聽雪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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