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譁然,沒想到這兩人竟然真的如此不要臉,更是對他們厭惡不已。

    沒人再相信他們說的一句話,反而都同情起慶意坊來,有的人還覺得,老闆娘實在是太善良了,俗話說,人善被人欺,明槍易擋暗箭難防,既然這類事情已經開了頭,只怕今後會越來越多,老闆娘不過一介女流,怎麼能和那些權貴抗衡。

    可這到底不關他們的事情,他們也畏懼權貴,不敢隨意插手,幾個聰明的,又見過上次德儀翁主大鬧慶意坊事情的人都已經猜到,這背後是誰主使,只得爲林靜柳和自己嘆息一聲,平頭百姓生存難。

    那父女兩人被拆穿,又怒又羞愧,只得咬牙跑走了,連架子車都不管了,大夥面面相覷,不知該拿這死者怎麼辦。

    “爹爹......”阿娣跑到爹爹身邊,嗚嗚地哭着。

    “小妹妹,別哭了。”雲曦看着於心不忍,便上前說,“我來幫你好好安葬你爹爹!”

    “雲姑娘說的是,”沈三也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主子也在附近,我們一同幫這個小女孩安葬她爹吧。”

    林靜柳點點頭,叮囑了雲曦幾句,她還有生意要忙,自然不能隨便離開,於是便目送着雲曦帶着小姑娘離開慶意坊。

    周圍的人見了,紛紛覺得這姑娘真是好善之人,稍稍打聽了一下身份,這才知她是南安侯府的二小姐,於是又在心裏讚歎一聲不愧是高門大戶出來的小姐,後來一段時間裏,不僅這慶意坊的事情成了百姓們口中的閒聊,雲曦也在許多百姓中落了美名。

    雲曦和崔清原把阿娣的父親安葬在了一個較好的位置,又留了點銀兩讓阿娣回家給弟弟買點喫食後,這才離去,崔清原順勢將雲曦邀請到了別郊的小院。

    崔清原的書房,雲曦是第一次來,這裏和上次去的密室不一樣,雖然也擺着很多書架,但上面的書籍更多是一些文人詩集,桌案上,擺着幾張崔清原親手寫的字帖,筆鋒蒼勁,字如其人。

    書房裏燃着淡淡的薰香,讓雲曦聞着很是舒服,隱約感覺崔清原身上好像也有這樣的香味,實在令人安心。

    “坐啊。”崔清原在案前坐下,笑着指了指他身邊的位置,此時陽光從一側的窗戶裏照射進來,在他身上鍍上一層薄薄的柔和的光澤,“忙活了大半天,也該休息一下了。”

    雲曦的心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慢吞吞挪動着步子坐到了他的身邊,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輕聲道:“今天又多虧你了,不過,你是怎麼這麼快找到那個小女孩的?”

    “自然是因爲關注你啊。”崔清原說,“上次聽說德儀翁主找你麻煩,我就暗中讓人注意了他們的動向,所以他們想做什麼,我一早就摸清了。”

    原來如此。雲曦點了點頭,聽到崔清原說他在關注自己的時候,心湖蕩起陣陣漣漪,羞澀地微微低頭,

    崔清原見她害羞,玩心大起,湊到了雲曦耳邊,輕聲問:“那瑛瑛你可有想我?”

    突然靠近的熱氣,讓雲曦渾身微顫,下意識轉頭看去,正好撞入他一雙如漆如墨的眸子裏,眸中點點星光閃爍,更是撩得雲曦內心悸動。

    雲曦心慌意亂,就是站起來,紅着臉拉開兩人的距離,結結巴巴說:“我我我......我也不知道!”

    她的心跳如同擂鼓般大聲,撲通撲通的,鬧得她心思大亂,眼睛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裏。

    其實這幾天,她是有想崔清原的,可她害羞得不敢把這件事說出來。

    殊不知她的心思早就在崔清原這裏暴露了。

    崔清原見她這副模樣,就知道了她的答案,笑了笑,也不繼續逗她了,站起來,握住雲曦的手,將她虛虛攬入懷中:“瑛瑛的心意我收到了,我也很想你。”

    雲曦臉更加通紅,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得平靜:“我....我還沒說我什麼心意呢......”

    身邊傳來一聲輕笑:“瑛瑛的心意不都在臉上寫着麼?”

    暴露了!雲曦羞赧着臉,小聲哼唧了一下,不再言語,任由自己縮在崔清原的懷裏。

    反正他們已經定親了,就由着他吧,雲曦想。

    崔清原並沒有抱她太久,很快就重新回到了座位上,這時,雲曦注意到了牆上的一幅畫。

    那副水墨畫看上去是嶄新的,畫的是一位少年郎,身穿着一襲紅衣,面容模糊,一頭長髮在風中飄揚着,他骨節分明的手一隻握着馬繮繩,一隻提着弓箭,很是瀟灑,身下駿馬剪鬃爲三簇,三花御馬,一看便知這男子的身份是何。

    雲曦有些好奇,微轉過頭問:“這畫上的人是誰?”

    崔清原愣了愣,沒有很快回答。

    這幅畫上的人是他,但又不是現在的他。

    前世錦康王府還未被火燒的時候,崔清原一直對騎馬涉獵等事懷着熱情,可他年紀當時還小,自然是不能天天跑到外頭去,於是便悶悶不樂,錦康王爲了哄兒子開心,便尋來了一個名家畫師,專門爲自己的兒子畫了一副《世子秋獵圖》,在生辰那天送給了崔清原。

    崔清原對畫愛不釋手,把它擺在了牆上,天天期盼着,可惜大火之後,畫自然是沒有了,如今的這幅也只是尋人按照他記憶力的模樣仿造的,比不得最初的那一副。

    “這畫的是我。”崔清原如是說道,笑着搖了搖頭,“不過畫的不怎麼像。”

    他說的是實話,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他都不可能像畫上那樣了。

    “這樣嗎?”雲曦的眼珠子在畫上和崔清原臉上來回轉了轉,“我覺得還是挺像的呀。”

    崔清原微挑了挑眉,故意問道:“哪裏像了?”

    雲曦認真思索:“看着就是很像。”

    崔清原剛想追問下去,突然就察覺自己的衣角被輕輕扯了一下,只好生生止住了話,垂眸看向拉着他衣服的那隻小手。

    原來雲曦已經把注意力從那副畫上移開了。

    她看到了窗外一躍而過的白色身影,便什麼都忘到了腦後,興奮地扯了扯崔清原的衣角,驚喜道:“希明,你看那邊,是隻小白貓!”

    小白貓舔了舔爪子,慵懶地看了一眼雲曦。

    “好可愛啊!”雲曦更加激動。

    “你喜歡?”小白貓的主人崔清原看了雲曦一眼,有些好笑。

    果真還是和前世一樣。

    前世雲曦就喜歡這些小動物,只可惜到了西北後,他們一家東躲西藏,一直養着的那隻小貓只能送給別家了,這讓她難過了許久,重生之後的第一件事,崔清原就往院子裏放了一隻和前世那隻長得很是相似的小白貓,就等着雲曦有天發現呢。

    “我想摸摸它。”雲曦眨了眨眼睛,眸中帶着期盼,像是在徵求崔清原的意見。

    崔清原笑了笑,走到窗臺,一手就把小白貓拎起來,抱在懷裏,拿到了雲曦面前。

    “它叫桃酥。”崔清原撫摸着貓兒的頭頂,“它不怕生,你儘管摸便是。”

    雲曦沒有養過小動物,見貓兒一直盯着自己,突然就有些退縮,不過它的可愛還是讓她伸出了手,慢悠悠地靠近,最終,輕輕放在貓兒的背上。

    “怎麼樣?”崔清原問。

    “像是棉花一般柔軟!”雲曦回答,眼珠亮晶晶的,逗起貓兒來。

    見她這模樣,崔清原嘴角勾起,心裏也隨着她一起開心起來。

    他沒有忍住,輕輕在雲曦額頭落下一吻。

    ......

    夕陽快落山時,丞相府上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真是廢物!”聽着丫鬟的彙報,紀晚月生氣又鄙夷,噼裏啪啦把周圍的東西弄壞了許多,發泄了一通怒氣,“我就不該相信那個崔憐珊,哼!不僅沒有讓慶意坊關門,還把自己牽扯了進去,真是蠢貨!”

    “小姐,那、那可是翁主,還是.....還是小聲點吧......”丫鬟秀琴勸道。

    “給我閉嘴!”紀晚月哪聽得別人反駁,啪啪就是給了秀琴兩巴掌,“我難道怕她不成?這麼好的機會她都沒有利用,看來以後,也不用指望她什麼了!”

    “紀小姐如果不考慮德儀翁主的話,不如和我家主子合作如何?”

    就在這時,紀晚月身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什麼人!”紀晚月警惕地回頭一看。

    一個蒙着臉的男子從暗處走出來,從容不迫地向她遞上了一枚玉佩。

    “原來是......”紀晚月認出了那枚玉佩,眼神變了變,“他爲何要找我?做了錯事,他現在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吧。”

    “正是因爲如此,主子纔想和一個聰明人合作。”男子笑着解釋,“主子想來想去,紀小姐是個聰明的人,既然紀小姐和主子都有同一個目標,那合作不是最好的麼?”

    同一個目標?

    紀晚月思考了一會,立刻反應了過來,當下就有些狐疑和警惕。

    “他怎麼知道的?”

    “紀小姐不用想這些。”男子說,“主子只是想和小姐合作罷了,其他的絕不會多幹涉,事成之後,主子許諾,一定成全紀小姐的心願。”

    “此話當真?”紀晚月握拳。

    “自是如此。”

    雖然被人知道了心事讓紀晚月不高興,不過她也不是個能隨便讓人拿捏的主,這點事情也成爲不了她的把柄,於是她心一狠,從男子手中接過了玉佩。

    “既然如此,那我便答應了這個合作。”

    “很好。”男子笑了,又遞上另一封帖子。

    “這是一月後的良國公壽宴的邀請帖,屆時,還勞煩紀小姐將人請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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