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了,寧雨澤就不再猶豫,她要趕在母親找到她之前趕緊離開。她走到房間門口擡手敲了敲門。

    “寧舒,出來一下,媽媽有話要和你說。”

    她敲了半天,寧舒才聲音在裏面響起,“媽媽,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那聲音悶悶地,還帶着明顯的哭腔。

    寧雨澤心疼極了,但她更不願和過去牽扯上,所以恍惚了一順後就硬逼着自己硬下心腸。

    “你先把門開開,我們再談好不好?”

    寧舒依舊不肯開門。

    寧雨澤咬牙從包裏翻出鑰匙,她連着換了幾把鑰匙才把門打開。

    她站在門口躊躇着又不敢進去,徘徊了一會後,她看向寧奕,“你是他哥哥,你來吧。”

    寧奕看出她的勉強,也就沒有推辭,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走進房間裏。

    這是一間不大的房間,房間裏的東西全都亂糟糟地堆在地上,位於正中的牀上有一個鼓包,寧舒像個小孩一樣拿被子裹住了自己並賭氣不肯出來。

    寧奕看着那個鼓包,忍了忍,最後還是忍不住數落道,“你都十八歲了,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見那一團鼓包還是沒有動靜,寧奕說:“你是不是要我動手掀你被子?”

    屋裏安靜了一會,就在寧奕準備真的動手的時候,被子從裏面掀開了。寧舒鑽了出來,他兩眼哭的通紅,臉上糊了一片未乾的水痕。他看着寧奕,倔強的不吭聲。

    都是十八歲的人了,還搞出這幅小孩子的架……、

    寧奕失去了耐心他皺眉看着寧舒,對他說:“我跟寧雨澤女士已經談妥了,你直接跟我回去。”

    寧舒轉過頭看向房門口,寧奕也轉頭。助理徐源站在門口,寧舒沒看到人,於是眼淚就又出來了,但他強行忍住了,只抽噎了記下,哽咽着低着頭說:“好,我跟你走。”

    見寧舒答應了,寧奕吩咐徐源去開車,自己就站在一旁監督,防止寧雨澤突然反悔趁他們不在帶着寧舒跑了。

    寧舒從被子裏鑽了出來,他不是寧奕以爲的那樣光溜溜的,而是老老實實地穿着秋衣秋褲。

    很難想象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居然會老老實實地穿着秋衣秋褲,就連寧蕘也不會乖乖地穿上秋褲。

    想到弟弟,寧奕的眼神變得柔和,抿着的嘴角也忍不住勾起。

    寧舒隨便穿了一身衣服,他櫃子裏的衣服明顯都是舊的,上面都佈滿了歲月留下的磨痕,有的甚至能看出有明顯的掉色,但勝在乾淨。

    寧舒套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和灰色的棉襖,下面穿一條黑色的的牛仔褲,再揣上手機,就完事了。

    寧奕回過神來,問他“你不帶兩件東西嗎?”

    寧舒搖了搖頭,“這些衣服都是媽媽花錢買的。”他就說了這一句,寧奕自動腦補出了下文。

    因爲這是寧雨澤曾給你買的,所以就不帶了,害怕觸情生情是嗎?

    “沒有任何東西要帶?”他左右看了看,想起寧舒是高三的學生,於是問他:“對了,你課本呢?”

    寧舒沉默了一會,低聲說,“我沒有課本。”

    這下換寧奕沉默了。

    就他們之前查到的資料看,整個高中的兩年外加半個學期,寧舒一次都沒在學校出現過,他的老師甚至都沒見過他。

    一個只存在於檔案裏的學生,這樣一個學生,沒有領課本似乎也很正常。

    而且據街坊說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外面打工來補貼家用。

    “這孩子很乖,知道小寧不容易,所以從來不問她要錢。是個好孩子啊。”

    這是之前調查的時候,寧雨澤鄰居家的老奶奶說的話,原話。

    寧奕說不上來現在自己是個什麼心情;他的親弟弟過得不好,都沒法好好上學。

    但是另一方面來說,既然生活艱苦,那不是更應該好好學習來改變命運嗎?

    唉,到底還是沒什麼見識,就只知道顧着眼前的蠅頭小利。寧奕心中想道。

    他又想到了那個和親弟弟抱錯的孩子,他現在的三弟寧蕘。寧蕘是個非常優秀的孩子,非常的知書達理,他還經常參加一些比賽,拿獎拿到手軟,媽媽爲此還專門弄了一個房間專門放他的榮譽。

    雖然寧舒纔是是寧家的血脈,但是他和寧蕘是真的不能比。

    所謂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又所謂雲泥之別,可能就是這樣的。

    在寧雨澤在寧奕事先準備好的協議上籤了字,從此她和寧舒兩不相干也不會再見,而寧家一次性給她八百萬作爲補償。

    簽完字,寧奕當場轉了賬,寧舒紅着眼睛最後看了一眼寧雨澤,跟在寧奕身後離開了。

    目送兩人離開,寧雨澤當場淚崩。

    她可能後悔了,但她沒得選。

    寧舒跟着寧奕離開了他和母親相依爲命的家,上車之後他整個人都無精打采、蔫了吧唧的。

    寧奕看了看他,似乎想要安慰他兩句,但最終他並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吩咐徐源出發。

    寧家位於昭省淮市的雲頂山上。

    雲頂山是全國最有名的一座山,它的名和其他山不太一樣。其他的山之所以出名,或者是因爲高、或者是因爲險峻又或者是因爲其壯美。而云頂山純粹是因爲它身上住着的那一家,以及山腳下的大量的富豪別墅。

    如果沒有來自金幣的加成,那它也就是世界上萬千大山之中不起眼的一個土包。

    徐源開車,寧奕坐在副駕,寧舒一個人在後頭坐着。

    一開始並沒有人主動說話,路過了兩個服務站後寧奕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和徐源聊起了工作。寧舒一個人坐在後頭,一個大活人杵在那,卻一點存在感都沒有,被無視了個徹底。

    天黑沒多久寧舒就倒下就睡着了,他沒有駕照不會開車,寧奕和徐源會開車的兩班倒,抓緊時間往回趕。

    車子開了將近十四個小時,他們離開新縣的時間是下午,到達的時候都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車子一路開上山頂,停在山頂的停車場裏。

    寧奕伸手把寧舒給拍醒,告訴他到了。。

    下車了車,徐源直接把車開走,寧舒跟在寧奕的身後走進了眼前的華美莊園。

    走進大門,就是花園,兩人走到了一會,一隻德牧突然從灌木叢裏竄了出來,它拖着一根斷裂的牽引繩來勢洶洶地往寧舒這跑。

    一隻大狗衝向陌生人,寧奕甚至來不及思考,連忙擋在了寧舒的身前,口中不斷呼喚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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