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牀,一個小茶几,一個木質小圓桌,桌上花瓶裏的花已經枯了。
蜀星星從自己牀上坐起來,四周昏暗暗的,東西少的可憐。
等一下,
這好像是自己入山前在家裏住的房間吧?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很小;
皺着眉咬了一下脣,嘴巴不客氣疼了她一下。
半餉,形狀分外好看的杏眼裏閃現一絲不可置信:她還活着?
她記得自己好像已經死了,死在了秋日的中午蜀山的懸崖下。
嘶!
現在回想起來身體還一陣戰慄,帶着點一絲痛感。
作爲蜀山上爲數甚少二流世家的雜役弟子,她可太清楚自己的資質有多差。
像她這樣二流世家的孩子,資質好的是單靈根,一般都是雙靈根或三靈根。
最不濟是個四靈根,也能進外門的。
可她居然是五靈根!
五靈根是什麼概念,她進山前是完全沒想過的。反正,就是最菜最悽慘的一批!
這樣差的資質宗門給資源就是浪費,所以她一進蜀山就被扔進了雜役區。
雜役區的弟子地位最低,日子是宗門內最不好過的。
雜役弟子顧名思義就是幹雜活的!
通常一天下來弟子們就累的四肢無力腦袋空空,等到過半月左右一切適應了纔好了些。
不過,雖然蜀星星資質奇差,但是她出身還行,在雜役區裏同其他二流世家弟子一樣,頗受照顧——
不曾被誰刁難,也不會被分配去做耗心力的活。
她在蜀山的日子平淡卻過得充實,偶爾開小差,羨慕羨慕與自己雲泥之別的姐姐,當做激勵自己。
入山後她見過姐姐兩次,一如既往兇巴巴的,但還是會派人每月按時送靈石過來。
其他叔伯家的兄姐們,蜀星星自進來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她娘說,在蜀家你的兄弟姐妹看似不少,但只有這個姐姐纔是你能依靠的。
她娘讓她一直記着,她也確實是記着,但是,卻也真的不喜歡她這個嫡姐:蜀明月。
蜀星星出事那天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她性子內斂,說起話來低聲細語的。
在這邊呆了幾年,沒得罪過人,也沒什麼朋友,只和住在自己附近的兩個小夥伴稍熟一些——
大家都一樣的出身和資質,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五年來,上午她需要去完成安排的雜活,中午去食堂喫個半飽,走時裝上一個饅頭用作晚餐。
回到自己住的小木屋後,她通常會修煉到深夜才遲遲入睡。
她想要在修行上有進步,這樣姐姐下次來的時候可能就不會兇自己了。
或許,還可以帶自己回家一趟。
已經很久了,她很想阿孃。
她的性子沒怎麼變過,從來都是安分守己,生活也沒有什麼大的風波。
出事時她剛好施露完幾畝藥田,突然幾道連着的劍氣向她襲擊過來,她整個人都是懵裏懵懂的,就跌進了山崖。
一切都太快,她連呼救都沒能。
不過,懵懂的狀態沒持續多久就被她不斷下墜造成的失重感打破了。
但這些都不是她現在關注的。
霸佔了她整個思緒的是強勢且無法排解的恐懼,驚慌、害怕以及別的一些什麼東西。
它們不打招呼的一股腦都擠進了她狹小的心房,之後不停的增多加重。
心頭越來越擠越來越沉。
她顫抖不已,不知什麼時候失去了意識。
脣間的痛消失了,回憶裏一剎那的痛感彷彿成爲了自己的幻想。
可能是做了個逼真的夢吧,星星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看了眼自己自小住着的小屋,她安慰自己的想:
蜀山上的一切都是夢,自己不是正常的活着嘛。
下牀打開門,落日的餘輝給院子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芒,正準備走到隔壁院找阿孃,就聽見阿姐的嬉笑聲。
星星面無表情的:自己果然還是不太喜歡阿姐的。
偏過頭,太陽慢慢的沉下去,灑在院子與自己身上的光芒也消失不見了。
她轉過身,開門,回到自己的小屋,關門,一氣呵成悄無聲息,動作熟練得同以往一樣。
過一會兒再去吧,有阿姐在,阿孃沒空理自己。
閒着也是無事,她坐在木凳上雙臂托腮玩起了在夢裏常玩的小遊戲:閉上眼,用力呼吸然後放鬆。
一呼一吸間感受着身體隨着呼吸的浮動。
她順應呼吸的節奏把身體調整成舒適的姿勢,然後將注意力放在鼻尖,一呼一吸一呼一吸,循環之。
不知幾時,外物都消失了。
身體歸於虛無,意識也不見了,就連時間都像是靜止了。
天地間只有淺淺的呼吸聲,柔軟輕細,不疾不徐,連綿不絕。
隱約聽見“啵”的一聲,睜眼間似是一縷紅光閃過,她正準備探尋,劇烈的疼痛感在腦袋裏炸開。
察覺到自己的腦海遭到了未知物的攻擊,阿星馬上反應過來這是家族學堂講到的奪舍,當即就有力的反擊回去。
兩個小人兒模樣的魂體在識海里互相咬了一會兒,對方漸漸處於劣勢,阿星一鼓作氣乘機消滅了這個入侵者。
剎時,一大堆訊息就在腦海傳開,她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這裏是個全新的世界,是個沒有一點靈氣的地方,住在這個世界的人從不修煉,生活圍着學習和賺錢整日忙碌。
她很快發現,自己是以旁觀者的身份觀看了這個入侵者亞亞的一生,到最後發現自己生活的世界竟寫在了一本小說中。
這本小說名叫《明月仙蹤》,女主明月出生於二流世家排名最後的蜀家,她身世很慘,卻志向遠大,天資出衆。
七歲入劍宗就進了內門,修行勤勉又順遂,小小年紀就脫穎而出,後面更是一路法寶不斷貴人相助,人生步步升高。
作爲爽文女主,明月光搞事業怎麼行。
作者巧用妙計使得她連連偶遇天道之子,一來二去兩人就成了一對,開啓了修仙界恩愛俠侶模範的形象生涯。
書中有兩次簡單描寫到明月的妹妹,也就是她了。雖描寫場次寥寥無幾,作用卻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