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的光旋中,她的白襯衣碎殼般片片剝去,只剩下最原始的軀體…

    半夢半醒,微光漸次暈染變亮。

    窗戶半開所迸射出的強烈白光,晃眼到讓剛睜眼的青峯大輝意識有一瞬的空白。

    純黑薄被隨意地被絞在一雙修長有力的雙退間,在明澈的檸黃晨光下,少年的肌肉紋理顯現出極致的緊韌健實。

    他只能依稀想起那光的柔慍度,影的俏媚度,以及……

    難以啓齒的。

    他慢慢撐起身子,垂着頭,肩骨繃得很緊,眼前沉甸甸的黑色子彈褲褲頭像是蟄到了他。

    少年就這樣僵坐在牀上,任由窗隙間偷渡的細碎寒意灑在赤果的上身,降下噴涌的躁熱。

    足足兩日

    他都在做這樣綺麗的噩夢。

    ……這事也要從兩日前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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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川老師用只有兩人聽得清的聲音,細語着他的祕密。

    他有些臊然,但還是仰頭直視着老師,午夜藍的碎髮下,一雙幽藍的雙瞳鷹隼般牢牢攫住她,少年的肩膀寬實又橫壯,他微微向老師傾靠,迸裂出一股迫人的侵略感。

    “老師說…”

    他挑釁地斜挑眉角。

    “我畫不畫好呢?”

    古銅色的皮膚,攝人眼目的白牙。他一轉攻勢,大大方方地朗聲讓全班人知道。

    北川老師靜望他半刻,便自如接招。

    她淡笑不惱,薄脣從容不迫地輕開輕合,柔聲道:“今天放學前沒畫完這節課的作業,你就別去部活了。”

    似乎是滿意接收到了他的煩悶,她擡眼看了看鐘表,隨意地朝學生們揮揮手。

    “五月幫我把本課作業收齊,放在講臺就行了。”

    頎長風逸的倩影便孑然消失在迴廊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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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上午最後一節課。

    青峯大輝想,他就乾脆直接在這午休,把這麻煩的美術作業寫完得了。

    教室裏的空調早已被老師關閉,沒過多久,那悶熱溼潤的潮風便一層層密不透風地將他包圍。

    他根本無心畫下去。

    少年有些粗暴地勾扯開領結,黑紅相間的領帶黯然地側躺在潦草完工的作業旁。

    好煩啊。

    少年神遊着,無聊地打量起教室。

    白色的牆面已然亟待修理,一片片掉漆的小塊牆面,內陷出青灰色的泥石灰。

    歪斜的黑板上鐫刻着她俊秀的板書,粉筆字看上去素淨、工整。

    他拎起畫紙,巍然站定在黑板前。待窗外最後一束午陽蝟集在少年身上後,天就完全沉了下來。

    電風扇聒噪地嗡轉着,吹不散火山岩漿般熾灼的潮風,少年也越發地燥熱不安。

    北川

    侑風

    他泄憤般攥着溼布,用力揮動着手臂把她留下痕跡完完全全地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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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已經下起了小雨,滑淌過玻璃之前的髒雨跡,昏暗的樓梯間只回響着少年有些沉的腳步聲。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那扇門扉微敞着,細小的光縫,好像在誘使別人窺探。

    如果可以,那天,

    希望不曾看見老師的祕密。

    少年掩在一層深似一層的陰影裏,好奇與惡作心作祟,他從尖狹的門縫中向內望去。

    她側坐在窗臺上,瀟逸地抽着煙,像是在靈魂獨白。

    北川老師在他們面前一向扎束着乾淨利落的高馬尾,但此時,她鬆散的鬈髮半遮着右眼,烏亮的長髮在雨天欣欣向榮地蔓衍着。

    杏花微雨,被細雨滲透成青花色的葉叢簇涌在女子身側,襯得她的膚色漿紙似的蒼白。

    她衣領微敞,淡淡的淺壑,隱隱往兩邊勾勒出半圓的弧度,白衣平淺的起伏下,他竟幻想着,埋種着怎樣精巧的花蕾。

    他第一次覺得小而精緻,也可以這麼殊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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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這場雨天的夢只延續了兩天,他不是不敢想,只是她是他的老師,一旦沉淪,會很麻煩。

    少年扶額,皺着眉頭疼地盯着桌面上還沒交出去的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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