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像頭的紅點,如實地記錄下了這一切。

    隨着微波爐旋轉的燈光,直播間的彈幕刷瘋了。

    真是感謝節目組,今天覺得實在沒什麼東西敢直播,就在這個臨時調配給他們的廚房按了攝像頭。

    弟弟想着只是喫雞蛋也太寡淡,童童晚上還要喝奶。

    他跑到冰箱那裏,想拿出來牛奶個子不夠,他搬了小凳子過來,是專爲廚房設計的小凳,方便取用高處的東西。

    那個凳子被放在冰箱前面,他站上去,冰箱門打開,正好擋住了另一邊區域,放置微波爐的地方。

    童童不能喝全脂牛奶,因爲怕發胖還是什麼,營養師讓他們都喝脫脂的,但是脫脂的不好喝。

    弟弟就想着,先倒一半全脂的,再偷偷倒一點點脫脂的。

    他來的時間還短,不明白這兩種有什麼那麼了不起的區別,不都是牛奶。古代可沒有這麼好喝的牛奶,現代人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玻璃杯很高,倒牛奶不容易,他一邊斜斜地把紙盒的牛奶倒進去,一邊盤算着,等微波爐做好雞蛋,下一個就熱牛奶,最難的部分是怎麼拿給她,是用餐車還是用餐盤好呢……

    “砰——”一聲巨響!

    他如同受驚嚇的母雞,手和弱小的身體同時劇烈抖動,手裏的奶嚇得倒出來一桌子,聲音是從冰箱另一邊發出的,他戰戰兢兢想看又害怕,正準備鼓起勇氣,就聽到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姚爍一馬當先衝了進來。

    後面有節目組的攝影師,導演,還有這家裏的好多好多人……

    他端着牛奶盒子,茫然地說,“你們這麼多人,一起來拿睡前牛奶?”

    姚爍衝過來,一把奪過他手裏的紙盒,單手把他從凳子上提下來,隨手一關冰箱門。

    弟弟驚訝地看到,微波爐,還有微波爐周邊,全都沾着亂七八糟的雞蛋。有的地方一坨一坨的,甚至地上,冰箱門上都是。

    “這是怎麼了?”他爲姚爍,直覺有點什麼事情不對。

    姚說冷冰冰地說,“你差點給自己預定了icu。”

    他茫然地追問,“icu是什麼?”

    姚爍看了他兩眼,氣得一腳踹翻椅子,轉身給走了。

    —

    他們在島上呆了兩天,按計劃啓程回家。

    童童的親爸爸不知爲什麼沒有出現,童童說是爸爸太傷心了。

    全劇組工作人員加上導演,都像逛了一趟迪士尼。

    弟弟跟他們一起回去,用微波爐叮雞蛋,差點兒預定icu,後面特別安排給他上了兩天的安全常識課,上得他精疲力盡,有點懷疑人生。

    爲什麼古代文曲星到了現代沒什麼用,連喫個雞蛋都可以這麼困難,他就不明白了。

    小哥看他沉默寡言,以爲他沒心沒肺,心裏還覺得很羨慕,覺得這位朝堂文兄臺真有福氣,想要什麼有什麼,想幹什麼幹什麼,還沒有人管。

    童童靠在他身上,手裏抱着一個玩具熊,有點兒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麼了?”他問童童。

    反常的,童童很警惕地看了一眼攝影師,趴在他耳邊說,“回家告訴哥哥。”

    小哥心裏咯噔了一下,妹妹這麼小,竟然已經現在開始知道防備外人。他並不想這樣,他想他妹妹活得自由自在,誰的臉色都不看。

    而且這次童童沒有去找姚爍,而是和他說,顯然這個問題不是一般問題。

    他不由又開始思量:

    其實大家是一個團隊的,也許是時候該坐下來商量一下以後了。

    這本書的劇情顯然有了大的變化。

    至少大家應該一起制定一個妹妹的未來。

    怎麼教育妹妹。

    怎麼讓妹妹免於成兩個假爸爸的替身念想。

    妹妹的未來幹什麼?

    一堆的教育問題。

    這個不是他多慮,而是童童的兩個假爸爸都比較戀愛腦,真爸爸是個“神人”,誰會爲孩子以後打算。

    活的舒服和活的有意思是兩個概念。

    於是到了家稍稍休整,他就關了餐廳的攝像頭,把兄弟倆叫了過來。

    選的是夜宵時間。

    “先說一下,要不要童童認她爸爸的問題。”

    姚爍翻書比較潦草,順口問道,“她爸爲什麼不知道童童是他的孩子?那不是有出生日期,一對就知道。”

    小哥瞪了他一眼,慢聲說,“他沒有仔細查,童童沒有報戶口,出生日期就是童童那個後媽胡說的。這個一個重要的誤會點。”

    小哥頓了會,好像領悟了點什麼,突然感慨說,“這個作者和白月光有仇吧?這樣的設定,也只有白月光是要死的命纔敢這麼安排。不然白月光不死,豈不是也得說出句名臺詞。”

    “什麼名句?”姚爍問。

    小哥說,“一部劇裏的——你們不要再問我誰是孩子的父親了,我們明明可以共同撫養這個孩子的。”

    姚爍把手機遞過去,小哥很不耐煩搜了那段劇情讓他們補八卦。

    童童在廚房裏面,正踩着小凳子在翻冰箱。

    姚爍看完,對這種設定不知道該說什麼,就又問道,“那怎麼辦?告訴她親爸真相,還是不說?”

    “說了咱們就得和童童分開。”小哥說。

    姚爍沉默。

    自從被連帶覺醒,真的唯一的快樂就是有個對自己很好的妹妹,他空了幾秒說,“也就是個人物關係,我覺得咱們對童童好也一樣。”

    小哥點頭,“那就當咱們有默契了。現在挪到下一個議題。”

    弟弟端着一杯茶,坐在旁邊聆聽着這個奇怪的談話,他從古代妻妾爭寵的社會混到現在,又怎麼能不明白這倆人的心思。

    這是爲了滿足自己的私心,寧可人家骨肉分離。

    他對童童感情尚淺,沒有什麼捨不得,就說道,“……這讓別人骨肉分離的事情,放在過去……”

    話沒有說話,差點被兩記眼刀殺死。

    他識趣地閉嘴。

    但冰冷的視線猶在。

    他垂着目光,很有求生欲地給自己打補丁,“我那位兄臺,穿的是權謀小說,只在抄九族方面做貢獻,對於這方面甚少涉獵。”

    又過了幾秒,他擡手,點在自己嘴上做了個拉拉鍊的動作。

    那兩道死亡凝視,纔算徹底的過去。

    童童從廚房跑過來,在桌上抓了一把葡萄乾,又喫着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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