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洗了手臉,老太太拉着齊向東坐在自己身邊,不住地給他夾菜,噓寒問暖。
喫飯的時候,齊向東又把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爲,所思所想,除了不能說的,全講了一遍。
一頓飯吃了得一個半小時,又坐了一會兒,齊向東他們告辭回家。
臨行時,老太太滿眼不捨:
“東子!抽空兒,就帶媳婦兒過來,還有妍妍一起來。”
“小兔崽子,別在外面受了委屈,讓我知道,腿打折!有空兒,回來看看我們。”
老爺子也是有點兒捨不得地說道。
“老爺子,您不能罵我小兔崽子,從科學上說對您不利!我走了,隔三差五我來蹭飯。都回吧!”
齊向東笑嘻嘻地說道。
“趕緊給我滾蛋!”老爺子瞪眼道。
直到齊向東他們沒了影兒,老頭嘆了口氣對自己老伴兒說:
“咱回吧,這個孫子呦,看着煩,看不見想,你說這什麼道理嘛!”
“一樣的脾氣,倆犟頭!回吧,別看了,過兩天保不齊就過來啦。”
二小早跑着回去看禮物了,二老聊着回家了。
齊向東送二女到家,坐了一會兒,跟婁父聊了幾句,在樓母、聾老太太的叮囑聲中,回到大院。
穿過前院剛進中院,便聽到一片哭聲,,他走近一看,是秦淮如和她婆婆在哭。
賈東旭沒了。
棒梗抱着秦淮如的腿哭,小當看大家都哭,嚇得抱着秦淮如的脖子哭。
齊向東心裏一跳,不會吧,小當剛會走,這是提前了?也許沒有,槐花也可能剛懷上不久。
應該早點出手的,齊向東心裏一陣後悔。
這是一條命呀!
邊上站着的一大媽看到了齊向東,走過來說道:
“東旭沒了,眼看就要下班了,唉!你一大爺他們都還在廠裏沒回來呢,等個說法。
剛有人送了信兒,公安去了,東旭人都燒沒了。”
齊向東楞了會兒,說道:
“這特麼……對不起一大媽!我走神了,對了,老太太明兒過了早回來,在我對象家呢。
一大媽,您也沒喫呢吧,事兒已經出了,該喫飯得喫飯,不然大冷天兒,別說孩子,大人也不行呀。
您安排他們喫飯吧,我去廠裏看看去。”
齊向東說完,騎上自行車,趕到廠裏,支好車子,快步走向三車間。
等他擠進人羣,便看到了易中海和大院裏的老少爺們兒,除了他,一個不缺。
他擠了過去,到易中海身邊問道:
“一大爺,事故原因定性了嗎?”
“是東子呀,定性了,設備的原因,非人爲造成,不過白熊的專家不太認可。
他們堅持他們的設備不會出現問題,那不是,正跟楊廠子和咱們的人茬架呢。”
齊向東可是知道,這個時期地星上白熊快撤了,也就一年多時間,還會要債。
一邊想着齊向東一邊擠到白熊專家附近,他聽了一會兒翻譯替他們雙方吵架。
齊向東大概明白了,既然白熊專家不認可,事故原因再次由專家組去明確,然後,就準備撤了。
齊向東突然上前一步說道:
“請各位領導同志們、專家組同志們等一等,我代表出事同志的家屬說幾句話,可以嗎?”
楊廠長和爲首白熊專家他們彼此看了看,都點頭同意了。
“事故的原因是客觀的,也很複雜,咱們不談這些。
我作爲出事故同志的家屬的代表,提個小小的建議,咱們能不能站在人道主義的立場上多考慮考慮。
畢竟,賈東旭同志是我廠文化素質較高的潛力技術人員,英年早逝。
感謝你們,謝謝你們給我這個表達的機會!”
齊向東擲地有聲地說完,給他們鞠了一躬。
“你是齊向東吧,你說的這些都是應該的,跟賈東旭同志的家屬說,明天廠裏會派人過去慰問也會有個說法。”
楊廠長走過來拍了拍齊向東的肩頭說道。
齊向東道了謝,反手把外套脫了脫了,兜成個口袋拎在手裏大聲說道:
“我是個普通工人,我代表我自己給賈東旭同志捐五十塊錢。”
說完,他高高地舉着五張大團結搖了搖,才放了進去,幾步走到白熊專家面前,兜子一伸,不說話,也不動。
瞬間,周圍的人臉色都古怪起來。
翻譯給白熊的專家們解釋了一遍,他們臉色也古怪起來。
齊向東面前的那人拿了十塊錢放了進去,齊向東手沒動,聲音洪亮而平靜地說道:
“我只是一名普通工人,而您是專家,比我能力大多了!”
周圍的人臉色更加古怪起來。
翻譯跟那人說了,那人臉一黑,又掏了五十放了進去。
齊向東換下一個,想走?沒他力氣大,更沒有他快,最重要的是都拉不下臉跑路。
十一位白熊專家一個沒落下,最少六十,頭兒給了八十。
齊向東把衣服一抱,說道:
“感謝諸位,太冷了!楊廠長,反正明天你們會派人去慰問,我就先回了,凍死我了!”
說完,齊向東扭頭就走了。
剩下的事兒,愛誰誰,終於可以消去心中的一點兒愧疚了。
齊向東擠出人羣,發現院裏的老少爺們都跟着出來了,走了一段距離。
易中海說道:“東子把衣服穿上,別凍着了,你膽子太大了!”
齊向東說道:“管不了那麼多,人都死了,還特麼推卸責任,哪有這便宜事兒,我去他大爺的!他們又管不了我,愛咋咋地吧。”
他說着話,一把把衣服裏的錢塞到易中海懷裏,然後穿上了衣服。
易中海把錢整理好,730塊,又遞給齊向東,齊向東擺手道:
“這事兒您出面合適,甭給我!”
嘆了口氣,易中海看了看齊向東,收起了錢,拍拍他肩頭,沒再說什麼。
一羣人浩浩蕩蕩回到中院,易中海喊過來棒梗,對他很嚴肅地說道:
“棒梗,給你東子叔磕頭!你得一輩子記住你東子叔對你們家的好!”
齊向東急忙攔着易中海拉棒梗,易中海對齊向東正色說道:
“東子,這個頭,棒梗必須得磕,這是一家人的活命之恩!人得感恩!不給你磕了頭,他們家在大院裏就沒法待了。”
“噯噯,哪兒有那麼嚴重,不至於的,咱不興這個!”
齊向東堅決地搖頭道。
易中海不理他,把賈張氏和秦淮如叫過來,然後把工廠發生的事兒一五一十說了一遍,最後他對着全院的人大聲說道:
“你們知道東子這麼幹,會得罪多少人麼?我告訴你們,所有人都會對他有意見。
他帶頭捐了五十塊錢,爲的是逼白熊專家。
可廠裏的領導們呢,工人們呢?都看着呢,最起碼領導們都得捐,還不能太少,剩下的你們自己想去吧!
賈家嫂子,我估麼着呀,東子來這麼一下子,廠裏還會給秦淮如一份工資不低於東旭的輕省工作。
東子不讓孩子跪他,你們看着辦吧,這是730塊錢,你們先收好吧!”
易中海說罷,把錢遞給了秦淮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