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月沒想到在這偏僻鄉野之地竟然被一個陌生人看穿了身份。

    面前的這個男人疏朗宛若清風,沒有絲毫被脅迫的驚懼,尤其此刻在道破她的身份之後還能談笑言語,根本不懼橫亙在脖頸處的鋒利匕首。

    姜明月眼底劃過一抹震顫,又迅速將其遮掩,否認道:“我不姓姜。”

    她不能認,一旦認了難以保證這個男人會不會將她交給官兵。

    誰知,沈宴清卻取出了一塊白淨的手帕將其打開,裏面是拼接好的破碎玉佩,正中間寫着一個“姜”字。

    姜明月瞳孔地震,她故意沒有帶走這塊玉佩,任由其放在馬車之中墜落懸崖,如今怎麼會被他找到?

    姜明月的指尖微微顫動,顯然被眼前這一幕震驚到,而沈宴清就在她分神的須臾間迅速出手將她手中的匕首輕而易舉搶奪過來,隨後頭也不回朝身後扔了過去,正中樹梢上緩緩爬下來的一條毒蛇七寸,將那條毒蛇死死釘在了樹幹上。

    “山中多蟲蛇,我想姜姑娘還是小心一些比較好。”沈宴清做完這些並沒有責備姜明月先前對自己出手這件事情,反而侃侃而談起來,“馬車墜落懸崖後姑娘做的還是不夠嚴謹,若是沒有屍體,官兵還是不會相信的。”

    他話音剛落,姜明月就詫異擡頭望了他一眼。

    “也是巧了,前幾日山林中正好出現了一具被野獸咬噬過的骨頭,有了那些骨頭,就算那些官兵不願相信也沒有辦法,你說是嗎?”

    他特意說完這麼一番話分明是在告訴自己他沒有惡意,否則也不會費盡心思幫自己做這麼多的事情。

    只是她都不認識他,兩人不過是萍水相逢,他爲何無緣無故幫自己?

    姜明月不願意相信天底下會有免費的午餐,更願意相信這個男人別有所圖。

    既然已經被揭穿了身份,他又做了這麼多事情,姜明月繼續否認自己的身份也沒有意義。

    索性,她開誠佈公道:“不錯,我確實姓姜,你有什麼目的?”

    沈宴清挑眉,“就不能是單純看你可憐想要幫幫你嗎?”

    姜明月:“……”

    “這種話要不然你換一個姑娘說,或許她會相信?”

    姜明月並不認爲眼前的這個男人前後思考得這麼周密,出手的原因只是因爲單純的看臉。倏然,她瞬間想到了別的方面的事情,帶着試探性地問道:“你是臨溪村的人?”

    “是。”

    他答得斬釘截鐵,而姜明月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姓沈,又是臨溪村的人,他該不會……該不會是那位驚才絕豔的奇才沈介溪吧?

    只要一想到這裏,她瞬間覺得心潮澎湃,迫不及待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見姜明月的面容上帶着焦灼,沈宴清沒想太多,如實回答她:“我叫沈宴清。”

    沈宴清?不是沈介溪?

    一時間,姜明月的臉上劃過一抹失落之色,又很快消失不見。

    左右他都姓沈,想來也會認識沈介溪的吧?

    姜明月兀自思忖着,沈宴清也沒有搭話,反倒是走到了兔子邊上,隨意用雜草弄成繩子將昏死的兔子牢牢繫着,然後又走到樹幹上將匕首取出,至於那條已經死去的蛇他也沒有放過,和兔子系在了一起。

    想了一大會兒的姜明月回過神後纔看到沈宴清做完這些,她錯愕問道:“你在做什麼?”

    沈宴清振振有詞答道:“兔子皮可以賣錢,兔肉可以喫,至於那條蛇,可惜了,蛇皮不完整……”

    所以要是好端端的蛇皮,他也想拿去賣錢?

    在認識沈宴清之前,姜明月一直以爲就自己鑽進了錢眼洞裏去,可沒想到這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突然,姜明月也不想追問他之前到底圖的是什麼了,按她之前看病時候出手那麼大方,這是圖她兜裏的錢吧?

    ……

    一碗滿滿當當的清水面放在了姜明月面前,麪湯裏頭有青菜還有少許的肉沫,這頓飯要是擱在以前,姜明月肯定是沒有胃口的。

    但今天跑了一整天,不單單是身子累,就連心也是累的,姜明月夾起一筷子素面嚐了一口,瞳孔微變。

    這味道……

    也太好吃了吧?

    此時的姜明月坐在一張簡陋的木桌面前,屋子空空蕩蕩,看上去家徒四壁,但耐不住被這碗麪瞬間驚豔到。

    沈宴清坐在姜明月的對面,看着姜明月吃了一口就停頓的動作,眼皮輕擡,“不喜歡?”

    怎麼可能不喜歡?是姜明月完全沒有想到一個看起來翩翩儒雅的公子竟然還會下廚做飯,做出來的東西比她強太多了!

    就他這廚藝,要是放在以前去姜家應聘廚師的話,她也一定會收的。

    對於沈宴清的問題,姜明月沒有開口回答,不過倒是用行動表示了一番。

    她將這碗麪包括麪湯全部喝完,喫飽後舒服得甚至想要伸個懶腰。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要是想要留在這裏的話,你需要一份新的戶籍和身份。”

    沈宴清既然選擇將姜明月帶回來,顯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姜明月見他考慮得周全,好奇問道:“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錢財?”

    沈宴清深邃的眼眸劃過一抹淡淡的微光,帶着清淺的笑意,又很快收斂消失。

    “我會給你列一份清單,算是公平交易?”

    沈宴清擡手就將她面前的碗筷收起,等到他再次回來的時候手中拿着一份薄薄的紙,上面落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臨溪村房屋有限,眼下你的身份敏感,我可以讓人幫你弄份戶籍說是我的遠房表妹暫時先住在我這裏,你若是不想住我這裏,也可以另起房子。紙上寫的是你住在這裏每個月需要付給我的銀子以及辦理戶籍所要用到的錢,你可以先看看。”

    不怕別人有所圖謀,別無所求才最最可怕。

    沈宴清的字很漂亮,蒼勁有力,筆鋒凌厲,顯然和他謙和溫潤的外表有着較大的差異。

    月租一個月五十兩,包括伙食費,這價格,沈宴清可真敢獅子大開口。

    姜明月很有錢,五十兩對於她而言並不算多,更何況她腦子裏頭的鬼點子多的是,隨便拎出一個都是賺錢的方子。

    只是,他費這麼大的勁真的就只是爲了掙銀子?

    姜明月感到有些費解,但又不可能真的去問他,如今在她心裏頭還是戶籍的事情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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