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先皇靠嘴炮富甲天下 >第116章 第116章
    李歸意等在屋外,聽着屋裏沒了動靜,便知燕雲漠已然換完了衣服,她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他們翻轉了過來,燕雲漠成了待字閨中的大姑娘,她倒成了登堂入室的不軌之徒。

    她打了聲招呼,便推門而入,燕雲漠正佯裝冷靜地站在一旁,但他緊抿的雙脣卻出賣了他,他現在有些坐立不安。

    自從他將那片雜草叢生的絡腮鬍刮掉之後,李歸意已然許久沒有機會如此近距離的看他了。此刻她關了門,走到了他的面前,擡頭看着他因爲發燒而蒼白的面孔,在他緊繃的狀態下,還多了幾分過剛易折的脆弱。

    她仰着頭,脖子有些累,便一擡手,推了下他的胸口,眼前人便跌坐在了牀上。

    李歸意沒有收回手,反而擡了下他的下巴,讓他仰着頭看向自己。

    豐柳說得不錯,她的確是個好色之徒,與她過去印象中那個慵懶看戲的燕雲漠不同,此刻的他像是已然入了戲,過去不在乎的,他開始在乎。

    在他們重逢之後,李歸意發現自己好像更深一點的認識了他。

    燕雲漠沒想到會被她推在牀上,胸口的那道傷疤隱隱作痛,隔着衣服被李歸意的指尖點着,麻嗖嗖的感覺遍佈全身,他喉頭一動,沉聲道,“我先走了。”

    他雖然說着他要走,但卻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李歸意有些得寸進尺地解開了他的上杉,他方纔系得匆忙,李歸意單手便解開了,她順着他胸口上的那道長疤輕撫下去,明顯感到手下人一顫,傷疤附近有些腫脹,後長出來的嫩肉顏色格外粉嫩。

    燕雲漠本能向後靠,不想被她碰觸,她的指尖冰涼,碰到他的地方又痛又癢。

    “我拿來了藥膏。”李歸意從袖子裏掏出來一個圓瓶,扭開瓶口,藥香四溢,她的指腹蹭了一點,又落在了他的傷疤上,“可以消腫敗火。”

    他身上的傷疤比她想象的還要多,除了這道過分猙獰的疤,其他的相較起來和風細雨許多,但耐不住哪裏都有,有的顏色還更深些,一看就是有更長遠的歷史。

    燕雲漠愣了一陣,終於回過神來,單手支着身體,另一隻手握住了她,“我自己來。”

    他看着她,眼神中帶着閃躲。他不喜歡被人看到他的傷疤,尤其是被眼前人,好像他過去的不堪赤裸的攤在了她的面前,像是在示弱,這令他感到極度的不安。

    李歸意看着他垂下的睫毛在眼下遮出一片陰影,便起了身,退了半步,將那藥膏放在了牀邊。

    燕雲漠立即穿好了上杉,拿起那藥膏站起了身,卻因爲身體的高熱和暈眩,又跌坐了回去。

    李歸意攆着指肚,上面還留存了些藥膏的痕跡,青白色的,十分柔滑,好似觸摸皮膚的感覺,她看着燕雲漠此刻有些發紅的雙眼,心中一動,又道,“桌上還有藥。”

    她說完,在一旁的布上擦了擦手,從桌上拿來了一碗湯藥。

    燕雲漠評估了一下自己此刻的身體狀況,連直立着走出她的房間都夠嗆,認命似的閉上了眼睛,他需要休息,每當這種時候,只要能夠閉目養神一陣,他便能熬過去。

    但不該是在這裏,不該被她看到他的狼狽。

    “喝完再走。”李歸意坐在了牀邊,擡起勺吹了吹,遞到了他的嘴邊。

    燕雲漠聞出了這碗藥的味道,“這是給你的。”是他方纔放在門口的驅寒藥。

    “但好像此刻你比我更需要。”李歸意擡眉一笑。

    燕雲漠從小很少主動想要什麼,他從來都是被命運推着走,但是此刻,他看着眼前人眉眼間的笑意和溫存,他越發明白了自己的內心。那四個月的尋找和輾轉,爲了就是這一刻的重逢。

    他接受了這碗藥,從她的手中拿了過來,一口便見了底。

    “你累了,該休息了。”李歸意忽然又笑了起來,但卻與方纔的笑截然不同,帶了一絲狡黠。

    燕雲漠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疲憊得厲害,甚至難以發出聲音,他只是開了口,雙脣一閉一合,呼吸也變得艱難。

    李歸意蹲下身來,將他的鞋子褪掉,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的腿擡上了牀。她撣了撣手,看着牀上的九尺大漢感慨,自己這張滿意的大牀,在他面前竟然顯得如此嬌小可人。

    她托起了他的頭,爲他墊好了枕頭,好像妻子在照顧醉酒的丈夫。

    燕雲漠卻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忽然抓住了她的手,直勾勾地看着她,一把將她拉入了懷中。

    李歸意全然沒有反應過來,他呼出的熱氣砸在了她的肩上,他此刻明明如此虛弱,竟然還有這樣的力量緊緊地抱住了她。

    燕雲漠方纔大腦一片空白,他本只是想看看她,反應過來時卻箍住了他。他手足無措地又鬆開了雙臂,指尖顫抖地不敢再碰她。

    而懷中的人,卻忽然反抱住了他。

    李歸意的手伸到了他的脖頸下,攬住了他的脖子,她冰涼的指尖放在了他的脖頸,爲他降溫,而另一隻手又從他的腋下探到了他的後頸,摸到了他的髮箍。

    “睡吧。”李歸意側過頭,她的聲音順着燕雲漠的左耳直達他的心房,“你太累了,該歇歇了。”

    這句話像是有什麼魔力一般,燕雲漠竟然很快便陷入了黑暗。

    一覺到天明,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樣安慰的覺了。

    直到太陽曬屁股,他才戀戀不捨地睜開了眼,然後恍然發現自己竟然身處一個女子的閨房之中,愣了片刻,纔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情。

    他左右看去,枕邊的藥膏還在,桌上的藥碗也還沒有拿走。

    那不是夢。

    他的心中盪漾起一種奇怪的情緒,好似一下飄在了雲端,心中柔軟又輕快。

    他輕輕一笑,揉了揉額角,仍覺得有幾分困頓,一低頭才發現,自己竟披散着長髮。

    他心下一驚,連忙將長髮豎起,卻又鬆了手,回身在牀上摸索了許久,一無所獲,終於漸漸停了下來。

    不見了,他的髮箍不見了。

    在髮箍之中藏匿的那個鏤空醬色圓扣自然也不見了,而那,是玄鏡的信物。

    他連忙起身,拿起桌上的那個碗,碗邊還有些許白色的粉末,他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這粉末不用聞他都知道,是他用過太多次的迷魂散。

    他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長髮垂在胸前。

    夢醒了,他從雲端墜落,一切又都和往日,沒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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