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纔在綠燈閃爍的時候往前衝,鬱畫冷漠地在心裏對遊戲進行嘲諷,又不是沒有交通常識。

    這個季節應該是春季,跟現實世界相差不大。

    鬱畫四下打量着,周圍的行人行色匆匆,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

    看樣子是跟燕涯分開了,鬱畫想。

    她沒有急着動作,只是閒適地站在路邊,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手機。就像每一個等路燈的人一樣,劃開鎖屏翻着手機內容打發時間。

    手機裏停留的頁面是一個通訊軟件的聊天界面,鬱畫看着這個私聊對話框上面的備註——

    一號,陳晨。

    這個編號給了她很不好的預感,鬱畫微一皺眉,一目十行翻過大部分聊天記錄,她的目光停留在最後一句,“那一點半不見不散哦~”

    鬱畫瞥了一眼手機右上角顯示的時間,一點十五。

    很好,這個狀況就是說她要在十五分鐘內,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趕到一個她根本沒去過的地方,跟一個她從來沒見過的人約會。

    鬱畫冷靜地退出私聊界面,緊接着手上的動作就一頓。

    嗯不是跟一個,是跟五個。

    怪不得把時間定在那麼詭異的下午一點十五分。

    也沒什麼,鬱畫抿着脣角把手機放回口袋,跟女鬼都鬼扯過還差幾個活人嗎?

    五分鐘後,鬱畫坐在出租車從車窗眺望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面前是一片老舊到讓人懷疑是危房的小區——

    大門口勉強能看到“小區”兩個字。

    保安亭裏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大爺正在昏昏欲睡,年久失修的大門上鏽跡斑斑,風一吹都子哇亂叫。

    鬱畫手機支付了車費後,站在門口久久無言,現在她對她約會對象“活人”的這個標籤也存疑。

    這個地方遠離繁華地段,整個小區蕭條的像是上世紀,鬱畫找了好久纔在最後幾分鐘找到了那家所謂的奶茶店。

    店門口的標牌都褪色到快看不清字樣,店面不大,而且門可羅雀,一打眼就能看到一個年輕人正有些緊張地坐在裏面。

    鬱畫推門進去,金屬門軸發出“吱”一聲刺耳的聲響,倒是替代迎客鈴了。

    那個年輕人看到鬱畫進來眼睛都亮了起來,鬱畫微笑着走向他,柔聲開口:“久等了吧?”

    “沒有沒有!”年輕人,也就是陳晨連忙擺擺手,“我也沒到多久”

    他邊說話邊小心地看鬱畫的臉,在接觸到鬱畫微笑的視線時又紅着臉慌亂地移開,活脫脫一個新手上路的純情少男。

    新手上路就遇到鬱畫這個被迫僞裝老司機,一時間不知道誰更慘。

    可惜,鬱畫一邊隨口找着話題一邊在心裏算着時間,我接下來還有六個對象要見,沒什麼空跟純愛劈情操,當然幹別的更沒空。

    “我今天下午還有補考,就是那門《中國古代文學作品選》劉老師的,學姐你知道嗎?”

    知道啊,不過我們老師不姓劉,我也沒掛過科。

    鬱畫心裏冷漠吐槽,臉上卻一片關心神色,“哎呀,那你就該早告訴我呀!你看看都幾點了,要不你快點去學校吧?別耽誤了補考!”

    陳晨臉上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重修的威脅勝過了當前美色,他有些遺憾地起身,“那學姐我就先走了,今天晚上我來拜訪你!”

    鬱畫笑着向他擺擺手,目送陳晨離開。

    現在是兩點零四,還有二十六分鐘。鬱畫揉了揉眉心,起身準備去吧檯點飲料。

    正在吧檯的是位看起來大概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從剛剛開始她就對自己店裏的兩個小年輕很關注。

    不過這個店裏除了他們也沒什麼人給她關注了。

    “小姑娘喝點什麼啊?”阿姨笑眯眯地問。

    鬱畫翻了翻已經發黃的菜單,“嗯麻煩一杯巧克力奶茶一杯草莓奶昔。”

    她記得下一位好像是個女孩子。

    奶茶店阿姨微一頓,隨即笑着點點頭應了句好,“沒問題,那你先坐,等阿姨做好就端給你!”

    “好,謝謝您。”

    鬱畫轉身回了位子,她調出來跟第二位的聊天記錄開始臨時抱佛腳。

    不得不說,這次遊戲給她捏得人設真的是人才,鬱畫懷疑遊戲就是在報復自己上次吐槽它沒新意。

    她粗略翻了一下聊天記錄,從隻言片語裏推測,這次她是個大學畢業生,也是文學系,正租住在隔壁那個陰森到疑似鬧鬼的小區。

    大學畢業即失業,目前無業遊民待業在家,通過混跡在五條魚中騙喫騙喝,銀行卡的存款數可能加起來剛夠兩個鞋碼的總和。

    “吱”門響了。

    鬱畫掛上笑臉擡起眼,溫柔看着從門口走來的幹練女性,這不是她幾秒鐘前素昧平生的魚,是她的衣食父母。

    “你來啦?路上怎麼樣?”鬱畫笑着把草莓奶昔推過去。

    幹練的女性也柔和下眉眼,有些無奈地開口,“我本來是想來幫你搬宿舍的,怎麼你都搬完了?”

    是啊,前腳剛走的那位今天早上就搬完了,鬱畫笑着想。

    這位蘇眉穿了一身白色的職業套裝,旁邊的包是古馳ophidia系列的肩揹包,身上散發出的香水是香奈兒五號經典香型。

    舉止得體面容成熟美麗,面無表情時讓人覺得有距離感,可笑起來時又嫵媚動人,腳下踩了一雙跟套裝同色的高跟鞋,一塵不染。

    看樣子是位不差錢的主。

    鬱畫喝了口奶茶,感受着口腔裏的香精味,有些惆悵地想,曾幾何時我也是不差錢的。

    兩個人聊了幾句後,蘇眉笑着從包裏拿出來一個絲絨禮盒,鬱畫眉心一跳,看大小應該是首飾。

    “我之前看到的,覺得很襯你。”

    是一條祖母綠手鍊,款式很時尚。三條單鏈相互交錯構成,其中三條黃金單鏈的交點墜了最大的一顆寶石,剩下的碎鑽和小些的寶石錯落點綴其上。

    鬱畫皺着眉頭把禮盒推回去,“這是幹什麼?”

    “就是覺得襯你,沒有別的意思,”蘇眉笑着眨了眨眼,成熟的女人味迎面而來,她的手指輕輕點上鬱畫的手背:

    你的手很漂亮,纖細白皙,很適合這條手鍊。”

    鬱畫不好意思般臉頰微紅,“那好吧”

    蘇眉拿起手鍊溫柔地垂下眼給鬱畫戴上,精緻的妝容哪怕是在老舊狹小的奶茶店也能輕而易舉把人帶入高級酒會的氛圍。

    她單手執起鬱畫的手,輕柔一個吻落在鬱畫纖細的指尖,紅脣開合,一串優雅的發音從她脣間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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