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栽倒的時候,突然被一隻手從背後託了一把。

    想起背後站着的人,顧唯之一陣頭皮發麻。

    屏氣凝神回過神,對上那雙帶着探視的眸子。

    心裏更是嚇得一陣瑟縮。

    忙不迭就低下頭,拉着二哥的手急匆匆的離開了莊府。

    周曉萌提着木桶追趕上去,聽到兩個夫郎在那嘀嘀咕咕什麼。

    心中更加確定這三夫郎是有事瞞着自己。

    好像二夫郎也是知道的。

    再回憶剛纔那一幕,三夫郎知道是來莊府就開始有些緊張,莊府那個小丫鬟還喊三夫郎“薇薇姐”,吐了吐舌頭。

    莫不是三夫郎男扮女裝在莊府鬼混了?

    那可真的是太有趣了。

    上前拍了拍三夫郎和二夫郎,看的兩個夫郎嚇得花容失色,尤其是一向膽大的二夫郎也嚇的臉色一陣白,周曉萌覺得心裏很舒暢。

    “走吧,咱們該去醫館了。”

    兩個夫郎怔了一下,互相對視了一眼,趕緊跟上。

    心裏卻嘀咕,家主到底有沒有發現?

    但願沒發現。

    醫館的小夥計昨個兒跪了幾個時辰,又哭了幾個時辰,眼睛都哭腫了,才求得劉管事沒有把她趕走。

    放話,如果再有下次,就算是哭暈,哭死,也沒用。

    小夥計誠惶誠恐的打開醫館的門,細心地把醫館打掃乾淨,決心今日一定要好好表現,不讓劉管事把自己給趕走。

    卻猛地一擡頭,就看到昨個兒那個害得自己差點被趕走的煞神回來了,嚇得登時雙腿一軟,心中一緊,哆嗦着嘴脣,一時竟然忘記了什麼。

    周曉萌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小夥計,想起昨個兒就是她帶頭欺負云溪,眉毛一緊,嘴角一壓,卻沒有說話,只是徑自進了醫館。

    小夥計懵了,剛纔那人似乎看到自己很不悅,莫非是來讓劉管事趕走自己的。

    嘴角一咧,想哭。

    她上有八十歲的姥姥,下有還在襁褓中的小侄女,要是沒了這賺錢的活計,可怎麼辦?

    擦了一把淚水,準備進去求情,卻看到劉管事已經出來迎着那煞神。

    這會兒才留意到那煞神身後還有兩個俏生生的小郎君。

    組織好的求情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到那劉管事仔細的看了小郎君抱着的小嬰孩開了口。

    “心疾,不過不算是最嚴重的,可是也不能馬虎,這種病耗時耗力,需要用錢續命,如果能僥倖活到十三歲,那便是度了過去,不然……”

    後面的話無需多言。

    周曉萌心裏有了數,看了一眼臉色已經煞白的兩個夫郎,哀求道,“大夫,我知道這種病不是無藥可醫的,還請大夫開個方子,我們也好對症下藥。”

    “小娘子,不是我不開,只是治療這種病可不是小數目,而且未必能治好,我得把話說在前頭,方子可以開,藥可以抓,可是如果人還是沒留下,那可不能來找麻煩。”

    “自然。”周曉萌點頭,保證道。

    “那好。”

    劉大夫也不是個猶豫不決的人,見周曉萌態度堅定,而他自認看人很準,昨個兒的事情他後來又做了調查。

    知道昨個兒那郎君跟這小娘子並無瓜葛,萍水相逢都能施以援手,這樣的人的人品是不需要懷疑的。

    方子裏都是比較溫和的中藥,治療心力衰竭的。

    方子加上一副藥,一共花了十五兩銀子。

    昨個兒她留下的十兩,加上今個兒賣魚所得的十兩,一下子就去掉了一大半。

    周曉萌雖然不心疼,但還是有些唏噓。

    難怪都說生啥都不要生病。

    實在是生不起。

    看來她得抓緊時間賺錢才成。

    兩個夫郎一直抱着小郎跟在她身後。

    她走了一段,把藥和木桶遞給他們。

    “你們拿着藥回家吧,對了,這二兩銀子給你們,有啥需要買的,就去買。

    還有,這藥別急着給小郎用,大夫說這些藥得過一陣時間,等小郎再重一些才能用。”

    她囑咐着,見兩個夫郎不吭聲,有些着急,反覆的詢問,語氣也不咋好。

    確定他們確實明白了之後,她拿出二兩銀子給了顧唯之,然後便去尋那位賣煎餅卷大蔥的大娘了。

    一直等到她的身影在視線裏消失。

    顧唯之和顧燁之纔回過神來。

    抓着手裏的藥,顧唯之看着顧燁之。

    “二哥,她竟然真的爲小郎花了銀子,整整十五兩。”

    要知道這筆錢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出手來。

    大哥帶着他們給人家洗衣服,一件才兩文錢,一個月才一百文。

    他男扮女裝給人家算賬賣東西,賺的多一點,一個月才二百文。

    二哥給人家鋤地,一個月才能幹一兩次,也才賺幾十文。

    “這裏面肯定有鬼,會不會是小郎的身份不一般?

    當初老五撿到小郎的時候身上不是帶着一塊玉配,那玉佩大哥說很值錢的,被那個女人拿去賣了,你說會不會是小郎有錢的娘來尋小郎了?”

    老二跟着老四聽傳奇故事聽多了,開始聯想起來。

    顧唯之看了一眼二哥,也不能確定沒有這種可能。

    “二哥,遭了。”顧唯之突然想起身來,不禁大喊一聲。

    “咋了?”

    “剛纔那女人手裏是不是還有一些銀子?”

    “對,她給了咱們一些,說讓咱們去買點需要的,她自己也留了一些。”

    “她手裏可攢不住銀子,這麼急衝衝的,那方向是不是去賭坊的?”

    “對。”

    顧燁之下意識道,然後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嘴裏啐了一口,咬牙道。

    “這該死的女人,小郎現在還病着,她要是敢拿錢去賭,看我不教訓他。”

    說着,就氣沖沖的朝着女人的方向跟過去。

    顧唯之也抱起小郎急匆匆的跟上。

    而煎餅攤兒的周大娘早早就來擺攤了。

    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周曉萌,她心裏有些着急,也有些失落。

    街頭的對家王大娘還來冷嘲熱諷。

    “一時得意不算得意,咱們今個兒瞧着看。”

    王大娘昨個兒生意不好,攢了一肚子氣,後來聽說周大娘昨天賣了五十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瞭解到周大娘是咋賣的,她心裏有了數,決定今日也如法炮製。

    她的攤位可比周大娘的好,還不信會輸給周大娘。

    周大娘氣不過,也回嗆,“瞧着看,就瞧着看,我能贏你一日,就能贏你兩日。”

    王大娘冷笑一聲,對着周大娘啐了一口“癡心妄想”,便回去了自己的攤位前。

    她比周大娘更有頭腦,還立了一塊“只售賣五十個的牌子”在一側。

    很多昨個兒買周大娘煎餅的,都誤以爲是周大娘換地方了,便來買,嘗過之後,卻覺得大不如前。

    紛紛放話,再也不買了。

    王大娘不以爲意,反正能賣出一個是一個。

    還偷偷地讓人去周大娘的攤位前看,知道周大娘一個都沒賣出去,她得意的眉毛都飛起來了。

    她這地方是街頭,但凡是進這條街的,都要從她這裏走,要喫煎餅,肯定也是買她的。

    那姓周的,就配撿她剩下的。

    剩下的,也不許她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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