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曉萌,你這想法是好的,不瞞你說,我年輕的時候的夢想之一,就是開一家屬於自己的鋪子。

    不過這開鋪子不是那麼容易的。

    不說別的,就說這鋪子開在哪兒?總不能開在街上?那就不叫鋪子,叫小攤兒了。”

    周曉萌沒想到周大娘反應會這麼大,正要開口反駁,就聽到周大娘止住笑聲,嚴肅了起來。

    “曉萌,你可知道這開鋪子是有條件的,首先你得有鋪子,才能開鋪子。

    而且還得在相關的行會登記,得有相關的批文,沒有批文開鋪子,那是不合法的,被抓住是要坐牢的。”

    周曉萌有些怔,這古代開鋪子也需要營業執照和經驗許可證。

    不過倒是能理解。

    正要再問清楚一些。

    就聽到周大娘對着一位貨郎招手。

    一邊招手,一邊跟周曉萌道,“這雨一時半會估計停不了,既然回不去家,咱們索性多待一會兒。

    大娘帶你去喫點好的,不然你得說大娘不告訴你有那好東西了。”

    說着,拿出十五文錢買了一把雨傘。

    大娘撐着傘,周曉萌拿着筐子,一起按照大娘的指引走去。

    不知道拐了多少次,終於到了一青石巷,地面上都是斑駁的苔蘚,不過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沒走幾步,就聞到一股子鮮美的味道,素來饞貓鼻子尖的周曉萌嗅着味道加快了腳步。

    周大娘見狀,只得撐着傘跟上去,笑罵,“剛纔還說不餓,這會兒跑的比誰都快,慢點,大娘我這老腿老胳膊的,可比不過你們年輕人。”

    一直到了巷子尾兒,也就是小巷子跟街道接壤的拐角,才停下。

    從寬大的屋檐上又接了一塊出來,正好能擋雨。

    鍋子里正冒着熱氣,味道就是那兒發出來的,周曉萌幾步跳到了檐子下,便奔了過去,看到滾燙的鍋子裏,是晶瑩剔透的餛飩。

    個個飽滿個頭大,湯汁濃白,隱約還有一股子羊湯的味道。

    做餛飩的大娘看了一眼周曉萌,笑着問“來一碗?”的同時,還撒上一把蔥花,又點了幾滴香油。

    聞着,都能涎水直流。

    周曉萌暗暗吞嚥了一口唾沫,正要說話。

    落後了一步,剛收了雨傘過來的周大娘笑着搶話,“老趙,來兩碗。”

    “好嘞,餛飩兩碗。”

    趙大娘一邊喊着,一邊就拿了兩個大陶碗,分別裝滿,就要給二人端過去。

    這會兒有喫完要給錢走人的,衝着趙大娘喊了一聲“十個銅板放桌子上了,記得收了。”

    趙大娘一邊答着,“再來,”一邊衝周大娘喊,“老周,幫我把錢收了,把桌子擦了。”

    周大娘也不推辭,起身收了錢放在了趙大娘放銀錢的小抽屜裏,又把碗筷收拾,拿了草紙把桌子給擦乾淨,才重新坐回到周曉萌跟前。

    趙大娘也墊着布把餛飩端上桌。

    “快點,快點,燙死我了。”

    “老趙,你就不能少裝一點。”

    “給別人可以少,呸,都不能少,你尤其不能,咱們是老姐妹,要是少了,你跟你家夫郎在家不得罵我缺德,連老姐妹都坑。”

    說着,也擦了擦手,坐在了桌子上,上下打量着周曉萌,想要開口問。

    周大娘猜到,便直接接話,“這位是我的合作伙伴,周曉萌,你跟我一樣,叫曉萌就可。”

    又對着周曉萌道,“這位是我的老姐妹,姓趙,你喊她趙大娘就成。”

    “趙大娘。”

    “曉萌。”

    倆人同時開口,都是一怔,相視一笑。

    年紀大的看人都有一套,看周曉萌笑的爽朗,就知道跟自己和周大娘是“一路貨色”。

    周曉萌看她跟周大娘如此熟稔,說話也是不設防,便知道是咋回事。

    “曉萌,你趕緊嚐嚐,老趙這做餛飩的手藝是祖傳的,這湯啊,是用羊骨頭熬了一晚上纔會這麼濃白,這餛飩皮薄,餛飩餡兒厚實,保準喫過一次下次還得吵着來。”

    周大娘說起老姐妹的餛飩,不吝嗇誇讚。

    趙大娘雙手撐在桌子上託着下巴,也看着周曉萌品嚐自己的拿手絕活。

    周曉萌在二人的矚目下用勺子舀了一口放到嘴裏,輕輕一咬,湯汁便出來了,頓時脣齒留香,好喫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給吞掉。

    一邊呲溜喊燙一邊又迫不及待的舀了第二個。

    一個餛飩,一口湯。

    整碗很快下肚,嘴裏回味無窮,肚子裏暖融融的。

    看周曉萌這喫勁兒,便知道肯定是滿意得了,趙大娘高興地跟周大娘攀談起來。

    “老周,你這沒賣完,就要收攤了?”

    “不收攤,難不成還能淋雨?那還不夠感染風寒付醫藥費的?萬一再直接走了,誰來給你捧場,跟你說話?那還得麻煩你每年清明去我墳頭燒紙。”

    “老周啊,你說你,都多大年紀了,還跟年少的時候一樣,還動不動死啊死的,誰死你都不會死,我死了,你都死不了。”

    “呸,說來說去,咋說到這裏了,快打住,快打住。”

    “誰先說的,還不是你先說的。”

    “好,我先說的,我不說了,你也不許說了。”

    “這還差不多。”趙大娘抿脣一笑。

    “還是你這兒好,旱澇保收,下雨也能做生意,我看客人還不少咧。”

    “也做不了多久了,很快就要拆了。”

    “你不是說你家親戚是這鋪子主家的管家,就負責管理這些鋪子,這才沾光,咋,這光不讓你沾了?”

    “親戚來信兒說主家要舉家搬走了,生意不好做。

    這條街建起來好幾年了,說是要開鋪子,一直沒開,這才讓我在這兒搭了一塊出來擺攤。

    有主家的庇護,不受行會的管,省了不少錢。”

    “你還有這樣的親戚,我都沒有,你看這老天爺不賞飯,我都得走人。”周大娘抱怨了一聲,又扯到剛纔的話題上,“你剛纔說這主家要走?去哪兒?”

    “說是去府城,或者是郡城,也或者是京城,總之,人家主家看不上咱們這樣的小地方,人往高處走嘛。”

    “那這條街就這麼空着?”

    “這不是咱們該考慮的了,再說,年紀大了,雨季來了,腿腳就痠疼,正好趁機會休息休息。”

    “嗯,休息休息是好,可是就怕這一休息,就永遠休息了。”

    “老周,說好了不說,你看看你,又說的啥?”

    “哎呦,我這臭嘴,就是這樣,老趙別介意。”

    “不介意,介意的話,咱們就不會成爲老姐妹了。”

    二人說着,會心一笑。

    周曉萌聽着,目光不由得轉向這條嶄新卻又空蕩蕩的商街。

    剛纔她就納悶了,這條街又新又空,不是那種雨天臨時關門,而是連個招牌都沒有。

    敢情是還沒開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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