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曉萌現在也冷靜下來了，心裏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來之前，趙大娘就提醒過她不可冒失。
沒想到事情還是鬧到這一步了。
“大娘，實在是抱歉。”
“好了，也不能全怪你，我表姐說了，那小侍就是狗仗人勢，表姐這些年也被她欺負的不輕。
只可惜，你苦心做的一切，都要泡湯了。
唉，看來咱們不是那命。
你也別灰心，你還年輕，以後說不定還有機會的。”
周曉萌沒想到，趙大娘不僅沒有生氣，還反過來安慰自己。
果然應了那句話，人以類聚物以羣分，還有一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周大娘人品好，跟她交好的周大娘人品也不錯。
可想起自己可以一走了之，可那位趙秀秀大娘可是要繼續留下的，以那位叫做小年的小侍的狗脾氣，只怕會把火氣都撒給趙秀秀大娘。
“趙大娘，趙秀秀大娘那？”
“你甭操心了，索性他們一會兒就要走了，表姐即便是被責罵幾句，也不會有什麼大礙的，大不了改日我再去賠罪。”
趙大娘隱瞞了自己是如何被趙秀秀大娘罵的狗血淋頭的。
主要是她也看不慣那小侍。
而且她很喜歡周曉萌這後輩，並不覺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的責任。
在外面的時候，她甚至還期盼過真的能跟她一起做生意，只可惜那小侍似乎就壓根沒有相信過她們。
一直在找法子使壞。
想起這些，趙大娘也難免的沒壓住火氣，在沒人的地方抱怨了幾句。
周曉萌也贊同，見趙大娘氣不過，也跟着一起罵了起來。
有時候人的感情就是這麼奇妙。
對着同樣不滿的人或者是事，一起同仇敵愾，痛罵一番，感情反而會更好。
等到回到混沌攤，已經在路上發泄完的二人，表面上也看不出任何的問題來。
周大娘還以爲她們成功了，話裏話外都是打聽，可是沒想到，竟然失敗了。
不過她也不是多話的人，失敗也就失敗吧。
想着做成大事，哪兒會那麼容易。
反過來還安慰周曉萌別灰心，她看好她的，只要努力，以後還有機會的。
趙大娘也在一邊附和。
“曉萌，其實你的法子不錯，那趙小姐不就差點被你說服，只可惜她身邊的有些人不想讓她成功。”
這話讓周曉萌有些恍惚，不等趙大娘繼續去忙別的，一把拉住趙大娘。
“趙大娘，你也發現了不對勁兒是不是？”
“我是說，那個叫做小年的小侍，大娘有沒有覺得那個小侍有很大的問題？”
“問題？不就是囂張跋扈狗仗人勢，大地方來的人都是如此，自覺高人一等，就看不上別人。
我聽我表姐說了，她是自幼就跟着小姐的，跟小姐的情分高，這次也特地請纓來這裏陪着小姐，據說小姐的很多事情都是她操持，也算是個盡心盡力的……呸，咋還說起她的好來了？！”
“不對，大娘，這個小侍似乎不只是囂張跋扈那麼簡單，我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兒，就算是囂張跋扈瞧不上咱們這些小地方的人，也不會如此不分青紅皁白，就好像，就好像，她壓根就不想我的這些好法子被她們小姐採納？
你說，你說，有沒有可能這個小侍只是表面兒上對小姐忠心，可是實際上卻只是
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啊？這個，這個……”趙大娘被問住了。
縱使她也不喜歡那個小侍，可是覺得應該沒有那麼複雜吧？
周大娘在一旁聽她們說的熱烈，可是卻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插不上嘴，只能乾着急。
周曉萌沒有心思去跟周大娘細細的說，只好拍了拍她的手安撫，又看向趙大娘。
倒是忘記了，這趙大娘和周大娘都不是有那些亂七八糟心思的人，所以很難理解她的話。
可她是誰？
她是接受了現代教育的人，看過不知道多少宮鬥劇的人。
那些當面一套背地裏一套的事情看過的實在是太多了。
之前她只是想促成自己的生意，可是經過跟那小姐的一番談話，她也挺同情那位小姐的。
之前還有些不滿那小姐讓一個惡奴來影響自己，可是如果設身處地的站在小姐的角度，孤身一人，有一個人一直在裝的對自己好，大概也很難會清醒。
可她是誰？
她可不是那種以德報怨的，她可是有仇就報的。
雖然只是有一些懷疑，可還是引起了她的極大地興致。
她下定決心了，必須要好好地調查清楚，如果真的是奸細，那肯定是要揪出來的。
到那時，還不是有仇的報仇，有冤的抱冤。
可惜她們大概要走了。
不成。
不能讓她們就那麼走。
必須得攔下才是。
沒時間跟趙大娘和周大娘細說，她匆匆留下一句有事就離開了。
直奔趙府，找到趙秀秀大娘。
趙秀秀大娘剛被小侍小年責罵了個狗血淋頭，正積攢了滿肚子的氣，就聽說剛纔那人又回來了，氣的就直接衝出來。
周曉萌見趙秀秀大娘滿臉的怒氣，也是嚇了一跳，心裏有些緊張，可還是努力地擠出笑意來討好。
“大娘，你想罵的話能不能一會兒再說，你先聽我說，別動怒。”
她一邊小心翼翼地討好大娘，一邊加快語氣道。
“不瞞大娘，其實我跟貴府的小姐聊得很好，本來小姐已經決定留下來了，可是那小侍卻突然衝進去，不分青紅皁白就動手攆我，小姐不信，她就又是下跪磕頭，又是自殘的，非得攔下來不可，我總覺得哪裏有問題。
我雖然跟貴府的小姐只是見了一面，可是能看出貴府的小姐不少的問題，小姐有體寒的毛病，按理說府上不乏好大夫和好藥材，不會如此，可是卻如此，大娘，難道就沒覺得有問題？”
趙秀秀大娘幾次要插嘴攆人，可是卻被周曉萌連珠炮的話給打住，等到周曉萌說完，她也已經沒了起初的心思，而完全被她的話給吸引了。
細細想來，那小侍小年似乎確實有很多的地方做的讓人匪夷所思。
府裏的老人都知道小姐情緒不穩定，有時候情緒上來了，會拿一些利器傷害自己，所以都下令不許讓小姐周圍有任何可以用的利器。
可是那次，那小侍小年卻非要親自給小姐裁剪衣服，府裏多少做衣服的好手，哪兒用得着她，可誰也不敢違揹她的話。
也就是那次，小姐用剪刀劃傷了自己的臉。
好長一道口子，大夫說可能會留下傷疤的。
也是因爲這件事被京城那邊知道了，側君來信，才非要她回去的。
而且細細想來，似乎如此巧合的事情還不少呢？
周曉萌也看出來趙秀秀大娘的遲疑。
沒有詢問她想到了什麼，而是繼續問道。
“大娘，我以前聽人家說，這大戶人家的勾心鬥角也是少不了的，尤其是大戶人家的子女們之間，爲了爭奪家主的寵愛，甚至是爲了各自的父親和父族，也會爭鬥不休。
甚至有一些會互相使絆子，在對家身邊安插纖細，明面兒上是好的，可實際上處處使壞。”
此話一出，趙秀秀大娘臉色大變，不敢相信的看着周曉萌。
“你是說，你是說？”
“大娘，我也只是猜測，可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那這小姐這些年過得可實在是太苦了，大娘，你在小姐身邊好多年了，肯定不希望小姐受到任何一點的傷害。
我知道大娘會冒着風險，可是如果大娘是做對了，也是一次機會是不是？”
趙秀秀眼前一亮。
如果是真的。
可……
想到京城趙府裏的情形，她又退縮了。
畢竟那些大人物，可不是她能夠得罪的。
“大娘，你被那小侍欺在頭上這麼多年，難道就不想好好地出一口惡氣，別的不需要大娘操心，只需要大娘能在小姐跟前提上一兩句，暗示一下即可。”
說着，周曉萌退後兩步，對着趙秀秀大娘作揖。
“大娘高義，實在是讓我佩服。”
這高帽子下去，趙秀秀大娘心裏那點猶豫，頓時便被一股子決心所淹沒。
好。
受了那麼多年的氣，她也受夠了。
而且她也想知道，這小年到底是真忠，還是真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