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爽活到二十歲,還從未遇到比他姐姐史紅玉還彪悍的女人,不,不僅僅是彪悍,簡直是殘暴。

    姐姐最多就是拿着雞毛撣子嚇唬嚇唬他,空有氣勢,可是落在身上的時候,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據說他那過世的娘就是個火爆的性子。

    若不是火爆性子,就不會帶着史家從一家小作坊,十幾年裏就一躍成爲清水郡城文房四寶的頭把交椅。

    還把經營樂器生意的爹強娶回家,把奶奶家的產業都佔爲己有。

    呸。

    他現在正在捱打,還有心思想這些。

    疾呼小廝小侍一起上前把人拉走。

    可是小廝小侍都被周曉萌的兇猛給嚇得退避三舍。

    史可爽氣的咒罵要扣他們的月錢,罵完又用手去擋周曉萌的拳頭,嘴裏繼續叫罵。

    “猛虎,你簡直就是一隻猛虎,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誰,竟然敢對本公子動手,你不想活了。”

    “史可爽,史家的公子,我打的就是你。”

    周曉萌打累了,歇手的功夫回道。

    史可爽怔愣,暗惱,這裏是史家府邸,門口鎏金的史府兩個字,只要是不瞎都能看到。

    看來這個人是專門來打自己的。

    可他招誰惹誰了,到底是哪裏來的悍婦?!

    云溪嚇得一時懵,這會兒纔算是撿回三魂五魄,趕忙上前。

    “恩公,你莫要再打了,其實史公子並未對我怎麼樣?”

    “云溪,我知道你怕什麼,你放心,我敢動手,就不怕他報復。”

    周曉萌安慰云溪,看到云溪被蹂躪悽慘的樣子,心頭的火又燒的旺了起來,攥緊拳頭就要繼續打。

    云溪還要勸說,卻被一旁的清寧拉住。

    清寧眼裏一半是火,一半是水,火是對史可爽,水是對云溪。

    看云溪這般,淚水都止不住。

    “哎呀,你們趕緊住手啊,我家公子真的沒有對這位云溪公子怎麼樣,只不過就是逼迫……”

    “逼迫!?”周曉萌抓住關鍵,一拳頭又對着史可爽那自認英俊倜儻的臉砸了過去。

    這一拳極爲用力,直接把他一隻眼睛打的青腫起來。

    疼得他倒抽氣,喊叫聲如殺豬一般,嗷嗷叫起來。

    “你這女人有病啊,你讓人把話說完成不成!”

    史可爽這會兒也知道這個女人是爲了云溪而來。

    急的他不停地對着云溪和小侍喊話。

    云溪也是急的不成,不顧清寧的阻撓,使勁兒拉住周曉萌的胳膊,往外扯,嘴裏焦急的解釋。

    “恩公,曉萌,他真沒把我怎麼樣,他就是讓我三天內做出十首曲子,再配上詞,不,剛纔他改了主意,說是你去趙家求情,他只讓我作出三首曲子,配上詞就好了。”

    “什麼?!”

    周曉萌有些懵,眼睛上下打量着云溪。

    這次纔算是看清楚。

    云溪雖然精神萎靡,憔悴不堪,可似乎身上沒有傷,也沒有那種痕跡。

    莫非真的是自己誤會了?

    史可爽趁着她愣神的工夫,趕緊讓小侍和小廝一起把自己拉了起來。

    擔心周曉萌又要動武,嚇得縮在小廝和小侍身後,氣沖沖的朝周曉萌發狠。

    無非是一定不會放過一類的話。

    周曉萌沒有搭理他,靜靜聽完云溪的解釋,纔算是徹底相信。

    雖然沒有遭受殘暴的非人的待遇,可是強迫別人拘束別人,本來就是不對,何況還逼迫人家在心驚膽戰心緒不寧的時候去創作。

    創作是那麼容易的嗎?

    不是得有靈感的嗎?

    看看云溪被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還三天三夜不睡覺?

    想到這裏,周曉萌覺得也不能就這麼放過史可爽?

    史可爽聽她說完,又氣又急,着急辯解。

    “你懂什麼,所謂有壓力纔會有動力,若不是如此,如何有這三首佳作?”

    史可爽說着,命一旁的樂人開始邊唱邊彈奏。

    曲聲悠揚,配上悅耳的嗓音演唱富有詩韻的唱詞,真是一種享受。

    周曉萌也不禁沉浸其中。

    可是別以爲她就放鬆警惕,沒有發現史可爽讓人做的小動作。

    在史可爽使手勢,讓人對她動手之前就彈跳出去。

    反而從後擒住了史可爽。

    “好你的,我原本想着放過你,可你自己尋死。”

    “你放開我,我就是氣不過,我又沒打他,也沒有罵他,還好喫好喝的伺候他,讓人給他提供絕佳的創作的地方,你憑什麼打我?”

    “好,我也不打你了,我也不罵你了,我也好喫好喝伺候着你,你也給我創作。”

    “什麼?”

    史可爽懵了。

    在被周曉萌押到琴前的時候,纔回神過來。

    “我雖然擅長音律,也學富五車,可是我不會創作這些東西的。”

    史可爽擺手道。

    “那你會什麼?喫?喝?玩?樂?”周曉萌鄙視。

    “你小看本公子,本公子雖然不擅長作曲寫詞,可是本公子擅長丹青,你坐在那兒,本公子給你即興畫一幅小像。”

    史可爽被鄙視,也不得不拿出自己的本事來。

    而且他看到這個女人的第一眼,就有種想爲她作畫的衝動。

    誰能知道史家的紈絝,竟然擅長丹青,而且最喜歡畫美人圖。

    不過他一個男子,畫美人圖,總是會被人詬病,所以他後來便專畫美男。

    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便有人傳他好男風。

    礙於一些不可說的原因,他也隨了這些謠言,而且還故意做出一些事來讓大家繼續誤會。

    久而久之,他好男風的傳聞就甚囂塵上。

    曾經有一次,他實在是找不到美男畫,便流連青樓,去畫那些小倌兒,可他那時候初學繪畫,畫的慢不說,要求極高的他也經常都不滿意。

    所以會要求一個人保持好長時間不動,時間久了,那些小倌看他都猛如虎,一聽說史家的公子去了,便倉皇躲避。

    而他提出繪畫,也有戲耍折磨周曉萌一番的心思。

    只可惜結果事與願違。

    最後他沒有戲耍折磨她,反而被她折磨了。

    她在那走走轉轉,不停,而她只要是不滿意,他就會挨一鞭子。

    不過他如今的丹青法已經較之過去天壤之別,說是爐火純青也不爲過。

    他一邊在周曉萌身上捕捉記憶點,一邊手持毛筆伏首疾行,遇到毛筆開叉,也不着急去捏,而是用一邊繼續畫,很快一副逼真的小像畫躍然紙上。

    可他仍覺得不滿意,便又換了一張新的紙,繼續畫。

    可以往絕佳的丹青,今日卻畫不出眼前人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的靈動。

    周曉萌後來氣消了,也懶得去抽打他,便忙着跟云溪和清寧閒話,等到想起來,就問他畫好了沒?

    得到否定回答,她本要去嚇唬他,卻看到他竟然畫了一摞她的小畫。

    而且他的畫工不同於那些寫意畫,很寫實,雖然是黑白丹青,可是卻猶如照片一般。

    這神態,簡直就跟鏡子裏的她一模一樣。

    一時激動,直接就抓住了他的手臂,焦急的開口。

    卻沒料到他反而嚇了一跳,着急去躲避,腳下一個踉蹌,就要摔倒。

    她急着去拉,卻忘記了眼前的伏案,一陣人仰案翻之後,她和他以一個很奇怪的姿勢疊在地上。

    而她的手好巧不巧的摸到了一個不該摸的東西。

    還有她的眼睛下就是他的眼睛,她的嘴脣還壓着一個軟軟彈彈的東西。

    伸出舌頭嚐了嚐,是甜的?

    史可爽都懵了。

    他,他被一個女人給壓了,而且這個女人還佔他的便宜。

    啊!!!

    大叫一聲,他一把推開她。

    結果一擡頭就看到姐姐史紅玉和那個討人厭的趙小姐,竟然已經到了涼亭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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