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姐姐史紅玉足足罵了一個時辰,才罷休。
他捏着彷彿還在迴盪着姐姐罵聲的發疼發酸的耳朵,不敢直接懟姐姐,卻也在心裏小聲嘟囔。
一不留神就露出聲來。
史紅玉聞言,面色一凜,手裏的雞毛撣子就要舉起來,嚇得他縮在小侍身後不敢朝面。
“姐,你打也打累了,罵也罵累了,歇歇吧,弟弟讓人給你泡一壺上好的明前龍井,給姐姐壓壓驚。”
說着,忙對着小廝招手。
又仔細觀察姐姐史紅玉的臉色。
見姐姐眉宇之間的怒氣似乎在一點點的消散,纔敢壯着膽子從小侍身後出來,捏着小拳頭,繞到姐姐身後,去給姐姐捶後背。
史紅玉本來還想再說道說道,可聽到他疼的倒抽氣,又心疼起來。
看了他青紅相間的臉,尤其是那周遭黢黑的眼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姐姐,疼。”
史可爽知道怎麼樣能讓姐姐不僅消氣,還反過來心疼自己。
這不,史紅玉一聽,趕忙讓他在跟前的石凳上坐下。
又吩咐小侍去取藥來。
她親自給他上藥。
史可爽也發揮自己高超的演技,殺豬般的聲音不時響起。
疼是真疼,可是他其實還是能忍的,可是爲了讓姐姐消氣,他還是得賣力的表演。
史紅玉也把教訓拋到了九霄雲外,看着疼得齜牙咧嘴倒抽氣的弟弟,心疼的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打的可真狠,那趙晚寧身邊的人跟她一樣一樣的,唉,當初沒讓你嫁給她,就是對的。”
“姐,是人家不要我的。”
史可爽適時提醒。
“你還好意思說,你說說你在家除了混日子,還能爲家做什麼,連一個趙晚寧都拿不下來。”
“姐姐,疼。”
史可爽覺得自己太委屈了,不,嘴巴太快了,幹嘛自己找虐提醒她,讓她繼續心疼自己多好。
悔不當初啊。
“疼,也是你活該,你說你整日的跟些男孩子在一起玩,外面傳什麼的都有,你還想不想嫁人了。
這次也算是給你一個教訓。”
“姐,我不想嫁人,我就想在家陪着姐姐,一直都陪着姐姐,做姐姐的小迷弟。”
史可爽順勢拉住史紅玉的手撒起嬌來。
史紅玉卻狠心的把手抽出來,繼續教訓。
她縱然疼愛這個唯一的弟弟,可是在一些大事上,還是不會心慈手軟的。
“你不嫁人,還要在家做老男孩啊,你讓我怎麼給死去的娘爹交待。”
說着,朝史可爽瞪去,見他眼淚汪汪嘟起嘴來,又心軟,聲音不自覺的就放柔了。
“說起來,趙晚寧的性子確實太冷了些,這城裏的大戶小姐,又實在是見識淺薄,被一些風言風語就嚇得望而卻步。
今日看你跟那個周女子那般,我還動了心思,雖說她是沒有根基,可是趙晚寧賞識她,再加上咱家的扶持,不愁沒有前途。
只可惜她年紀輕輕,卻是好色之徒,竟然已經娶了五個夫郎。
這般女子,我是絕不會讓你嫁的。”
說着,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史可爽,提醒。
“你最好也別動心思。”
“姐姐,你說什麼呢,人家纔不會喜歡跟猛虎一般的女子,人家啊,就喜歡嬌滴滴的美男。”
“你!”
史紅玉臉色驟變,手下也沒輕重,疼得史可爽齜牙咧嘴。
這次,任憑史可爽撒嬌賣萌擠眼淚,史紅玉都沒有心疼。
氣的捂着心口就走了。
小廝沏的明前龍井到底是沒有喝上。
史可爽也在史紅玉走後,又爬到躺椅上躺着,雙手交疊墊在腦後,兩腿曲起。
左腿搭在右腿膝蓋上,一晃一晃的,嘴裏哼唱着這幾天學的新曲子。
樂師見狀,就趕忙撥動琴絃合奏,卻被他擡手製止。
小侍見狀,取了藥箱,過來,給他上藥。
嘴裏忍不住埋怨。
“公子,你又何必說那樣的話讓小姐難過,你知道的,小姐一顆心都撲在你身上,就盼着你能招贅,給史家開枝散葉。”
“再說,其實你也不是,你爲何不把話給小姐說清楚,非看着小姐誤會?”
史可爽沒有搭話,只是用眼角餘光瞥了小侍一眼。
小侍知道公子不喜歡聽這些,也只好閉上嘴,不再說。
史可爽閉上眼,想起昔日那件事。
自那之後,他便知道姐姐跟別的女子不同,爲了不讓人們去猜忌姐姐,編排姐姐,他倒是寧願那個名聲臭掉的是他自己。
爲了姐姐,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而且,這入贅,是女子不齒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耽誤到這般年紀。
可是他要是嫁出去了,那家裏就剩下姐姐一個人了。
他實在是不放心。
就這樣,跟姐姐一起,待在史家,或許纔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裏,他索性放下心頭的石頭,繼續做他的紈絝公子哥,爽爺。
只是突然在腦海中彈出來的一個畫面,讓他差一點從躺椅上掉下來。
小侍趕忙去扶住他。
“公子,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史可爽懊惱的眉頭都鎖緊了,怎麼回事,自己怎麼會好端端的想起那個女人來?
自己的腦子是被她給打傻了嗎?
還是說自己骨子裏就有是受虐的傾向。
蒼天啊,自己自小被姐姐打到大,莫非是骨子裏就產生了受虐的因子,對此類女子有了偏好。
爹啊,兒想回爐重造啊!
快來救救孩子啊!
小侍看着自家公子一會兒哭一會笑,一揮仰天長嘯,一揮捶胸頓足,都看傻眼了。
莫非公子被打傻了?!
與此同時。
石中玉和薛盼從知府後院離開之後,就相攜去了醉紅樓喫酒水。
說是喫酒水,可是懷裏卻少不了美人。
石中玉懷裏的正是最近風頭正盛的花魁雲瀾,薛盼懷裏的也是最近剛來的美人云盛。
倆人嬌滴滴的趴在石中玉和薛盼的懷裏,任由倆人的大手蹂躪,任由滿是酒氣的嘴噴在他們的臉上耳畔上,發出一陣陣嬌喘聲。
酒過三巡,各自做出羞羞的事來,也是毫不避諱。
正在興頭上,敲門聲響起。
石中玉不悅的把雲瀾推開,嘴裏冷聲回了一句。
“哪個不長眼的,掃興。”
“主子,您讓小的去調查的事情,小的特地來回稟。”
“進來吧。”石中玉整理了一下衣服,對着門外喊道。
薛盼也無奈扶着美人云盛坐了起來。
小侍進來,見到場景,便知道自己爲何惹惱了主子,不過好在她調查到一些事,主子要是高興,應該不會責罰自己。
於是喊人之後,便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誰能想到,這不可一世的趙晚寧竟然會爲了一個小倌兒跟史家那位紈絝給對上。
對了,我記得史家那位紈絝是不是還追求過趙晚寧,據說就是被趙晚寧虐了之後,那紈絝纔對女子失去興致的。
現在倆人又爲了一個小倌大打出手,哎呦,這緣分可真的不是一般的淺啊。”
“石姐,你這話我就不懂了,你這小侍說的明明是趙晚寧手下的人跟史可爽因爲一個小倌兒槓上了,你怎麼說趙晚寧呢?”
“薛妹,你想想,那趙晚寧是什麼人,多麼不可一世,爲了手下人,去得罪史家,說得過去嗎?”
薛盼一怔,隨即開懷大笑,對着石中玉恭維。
“哎呦,還是石姐眼光獨到,妹自愧不如。”
石中玉高興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隨即想起什麼又道。
“我聽說當年趙晚寧就是爲了一個小倌跟家人鬧不和,還被定親的人家退了婚,後來惹怒了京城趙家的那位,才被打發到這裏來的,沒想到還真是死性不改啊。
好端端的男人不要,非要喜歡小倌。
說起來,她跟史家那位還真是臭味相投啊。”
“哈哈,可不是。”
“哎呦,說什麼呢,小倌怎麼了,大人,我們也是,大人剛纔還說愛我愛的緊呢。”
雲盛故作嬌羞的捏起小粉拳捶打薛盼。
雲瀾卻挑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小侍,忍不住詢問。
“這位小姐姐,不知道那位讓趙家小姐紅顏一怒的小倌兒是誰啊,說不定奴還認識呢。”
“對,對對,你們是同行,說不定認識,打聽到名字了嗎?”
石中玉也好奇起來,忙看向小侍。
“好像,好像也帶了一個雲字,叫,叫……”
“什麼?”雲瀾似乎想到了什麼,焦急起來。
“雲,雲,云溪,對,云溪。”
小侍終於想起了起來。
雲瀾手裏的團扇掉在地上。
雲盛手裏的帕子也用力的扯緊。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