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這種事,男子總是難以啓齒的,不過呢,我當時就在隔壁的屋子,那動靜,可真大,云溪也是,開始死活看不上石老闆,還是被石老闆用強才得逞的。

    石老闆這個人啊,你對她好,她就對你溫柔,你對她不好,她對你也就那樣。

    不過云溪還是個聰明的,後來嚐到了男人和女人的滋味,也就不再反抗了。

    再後來,還挺念着石老闆呢。

    只是石老闆這個人是風月場所玩慣的,怎麼肯在一個人身上花太多心思,云溪脾氣就是倔,還跟石老闆鬧呢,吵着要去找個一心一意的做正夫。

    不是我說,我們這種人,就算是有人肯贖身,又怎麼會讓做正夫呢?

    你說呢,是不是啊?

    周老闆?”

    周曉萌驚愕的半晌說不出話,不過她對這雲瀾的話是半個字也不肯相信的。

    可是卻阻止不了這雲瀾繼續添油加醋的編排。

    “周老闆,你臉色不好,是不是不高興我跟你說這些,可是我身爲云溪昔日的好兄弟,有些話,他不肯說,我可不能看着他受委屈。”

    說着低頭嬌俏一笑,又道。

    “還有件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聽云溪說起過,云溪的爹也是我們醉紅樓出去的,當年也是以爲遇到了一心一意的人,不顧反對執意贖身出去,據說還資助那個人去參加科舉呢,只是後來啊。

    據說是中了,只是卻攀了高枝兒,把云溪的爹拋諸腦後,云溪爹的性子就跟云溪一樣,倔強,本想一死了之,被人救上來後知道自己懷了身孕,強撐着把云溪生下來,託付給醉紅樓的前輩們,後來還是走了。

    我聽前輩們說這云溪的脾氣就跟他爹一樣一樣的,你說若是云溪繼續跟着你,你又不能給他個準頭,他就算表面裝得再好,可心裏也得千瘡百孔的,所以啊,還不如就此斷了念想,跟着石老闆,至少只要他溫柔體貼,石老闆總是會想起他的,也不會少了他的喫喝。

    總比被你這樣傷透心的好,你說呢?”

    見周曉萌怔愣,雲瀾又是一陣嬌笑,還想說些什麼,可是見周曉萌跟失了神似的,也就沒有再多說,正要扭着翹臀回去樓裏歇息。

    昨晚上,他和雲盛陪石老闆和薛老闆,這兩位可是沒少折騰他們兄弟呢。

    就聽到周曉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等一下。”

    “周老闆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是要對我表示謝意嗎?大可不必了。”

    捏着帕子笑的花枝亂顫,卻驚愕看到周曉萌鐵青着臉朝他快速走來,還未反應的時候,臉上已經吃了一拳頭。

    “你,你打我!?”

    “這一拳是替云溪打的,害了人,卻一副我爲你好的樣子,我看着噁心。”

    “這一拳是替我自己的眼睛打的,看你這臉上的粉掉下來的樣子,我噁心的得一個月喫不下飯。”

    “這一拳替我的耳朵打的,聽你說話,我真是倒胃口。”

    “還有這一拳,是替我的鼻子打的,你身上的味道,騷死了。”

    周曉萌一邊說一邊捂着鼻子。

    又是一腳。

    “這一腳是替我的手打的,打了你,都髒了我的手。”

    “這鞋子是不能要了。”

    說着,脫了鞋子,直接扔到了雲瀾的身上,好巧不巧的,鞋子掛在了他精心做的髮飾上。

    “什麼東西?啊!”

    雲瀾自從當上醉紅樓的花魁還沒喫過這麼大的虧,大喊大叫的,可是根本阻攔不了周曉萌。

    好不容易周曉萌停手了,他的臉疼得都要痠疼死了。

    他大喊大叫讓人去追上週曉萌,可是也不知道咋回事,那些人都倒在了地上。

    氣死他了。

    蓬頭散發的在大街上發了一會兒潑,他纔在紅媽媽的呵斥下回去了醉紅樓。

    可是這一口氣實在是難以嚥下去。

    一擡眼看到雲盛和一個女人正在嬌笑,氣憤不已的他抓住雲盛滿是春風得意的臉就是一頓撓。

    “哪裏來的瘋子,雲盛,你沒事吧?”

    恩客見自己心儀的小寶貝受了委屈,氣的一腳就把雲瀾踹了出去。

    雲瀾被踹下了樓梯,咕嚕嚕滾下去,渾身疼的爬不起來。

    正好有幾個恩客摟着樓裏的哥哥上樓,見狀又是幾腳。

    雲瀾瘋了,大喊大叫着,把蓋在臉上的頭髮撥開,卻不知道因爲剛纔的折騰,臉上的粉都沒了,花裏花哨的,跟鬼似的。

    “雲瀾哥哥,你是雲瀾哥哥,你怎麼了?”

    雲盛和其他的幾個小倌認出雲瀾,趕忙攙扶。

    那些恩客卻嚇得一跳。

    “雲瀾,不是花魁嗎?怎麼這副鬼樣子,嚇死個人了。”

    從這一刻開始,雲瀾的時代過去了。

    而他也終將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而周曉萌從醉紅樓離開,因爲少了一隻鞋子,不平衡的她一瘸一拐的,走了沒一段,就把剩下的那一隻鞋子也脫下來給扔了。

    赤腳走在路上,心卻格外的凌亂。

    雲瀾那番話對她來說,並非只是噁心,同時也讓她深思。

    試問她真的不知道云溪對她的心意嗎?

    當然是不可能的。

    一直以來她都知道云溪對她的心意,可是她卻不能迴應。

    她對云溪有同情,有憐憫,有欣賞,同時也有對這個社會男子的一些複雜的情感的濃縮。

    因爲從云溪身上,她能看到這個社會對男子的不公平。

    而她不喜歡這種不公平,所以她想盡量的去保護云溪,想讓云溪立起來,通過自己的努力活得有滋有味的。

    只是這一切她卻從未問過云溪願不願意。

    從未問過云溪願不願意按照她所想的去做,做一個獨立自主的人呢?

    如果云溪跟她想的不同,他是抱着對她的幻想才留下來的,那她又是何其的自私呢?

    她無數次試問自己到底能不能接受云溪,可是想到自己已經跟兩個男人有了那種關係,還有一個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的顧燁之,她就有些頭大。

    男子跟女子是一樣的。

    都應該是平等的。

    以前的社會她看不慣男子三妻四妾,這裏她也同樣不想接受女子這般。

    史可爽對她來說是意外,可是隻要史可爽願意,她不會不管。

    大夫郎雖然是原主的人,可她跟原主現在就是一個人,所以不能不管。

    可是其他人,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越是想想清楚,周曉萌越是決定不了。

    不知不覺來到了後院兒門口。

    剛推開門往裏走,就看到孩子們和沈青書在那兒晾曬被子,還有老三顧唯之在那洗着什麼。

    看着這樣和諧美好的畫面,她不忍心打破。

    是的。

    她是個自私的人。

    她貪戀這些美好。

    貪戀他們能跟她跟兄弟姐妹一般的相處。

    越是在這裏孤獨,她越是想周圍圍滿了人。

    只是她卻忘記了這裏的男子對女子極容易動情,大概就像是以前的社會,一羣女子中間如果多了一個很優秀的女子,那也會情不自禁的幻想男女的感情的事情的。

    唉。

    正低嘆着,卻突然被三夫郎顧唯之的一個舉動給驚詫到張大嘴說不出話來。

    顧唯之,他竟然正在清洗她的貼身衣服,而且還一邊晾曬一邊拿到他的鼻子下嗅着。

    雖然,他有可能只是單純的想知道是不是洗乾淨了。

    可是那樣私密的衣物,他那樣的舉動,還是忍不住讓她多想。

    不會吧?

    顧唯之,是夫郎兄弟裏最聰慧最理智的一個,該不會也對她有情吧?

    手撫上額頭,一陣頭大,自己這該死的魅力還沒有這麼大吧?

    而顧唯之卻絲毫未察覺自己的舉動已經被人看在眼裏,陽關下,他還有些稚嫩的臉散發着一股子異樣的光芒。

    周曉萌不僅看呆住了。

    一巴掌呼在自己的臉上,扇醒自己,同時也讓院子裏的人都看了過來。

    “曉萌姐姐?”

    小童幾個孩子看到她,忙歡快的招手。

    周曉萌卻沒有理會,徑自朝顧唯之走過去。

    顧唯之也意識到她好像看到了自己剛纔,頓時羞惱的站在那兒,就跟做了錯事的孩子一樣,一直到被她一把奪過手裏的衣物。

    “唯之,這些衣物以後我自己洗就成了。”

    “家主,我就是看你衣服不多,得趕緊洗了,就給你洗了,以前大哥也給你洗的。”

    “你大哥是我的夫郎,他洗自然是可以的。”

    “家,家主,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我們呢?”

    “唯之,我正想個你說呢,你年紀也不小了,要是有合適的,也可以讓對方來提親。”

    快速說完,周曉萌便倉皇的往屋子裏走去。

    留下顧唯之和滿院子怔愣的人。

    顧唯之就那樣呆呆的站着,許久之後才挪動,腳下卻一個踉蹌,好在顧遊之及時的扶住他。

    “三哥,你怎麼了?”

    “沒,沒怎麼……”

    “三哥,剛纔家主說那話是什麼意思,什麼讓人來提親,三哥,你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我……”

    顧唯之想說話,可是一開口,嗓子卻有些癢,怕被發現,於是只好又閉上嘴,對着顧遊之搖了搖頭。

    沈青書看着這一幕,心裏也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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