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未見到她這幅樣子，這麼難過，這麼傷心，他突然從心底溢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做錯了，肯定是自己做錯了什麼，纔會讓她這麼難過。
可他好笨，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着急又氣憤，恨不得用手去捶打自己的腦袋，讓自己的腦袋能變得聰明一些，能明白自己到底錯在了哪裏？
周曉萌發泄了一通，看他這般懵懂無知又不知所措的樣子，真的是又氣又無奈。
自己就算是對這個傻子說的再多，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突然就很想哭。
是的。
她不是個懦弱的人，也不經常哭，可是這一刻，她突然很想哭。
可她做大女人太久了，竟然都快要忘記該怎麼哭了。
試了好幾次，才找到一個合適的哭的方式。
她就像是一個被爹孃訓斥的孩子，哇哇的，站在那兒，聲音引得不少人都來看。
而她突然就不在意了，也不覺得丟人了。
她是人，是個女人，就算是在女尊，可也有哭的權利，不是嗎？
可顧燁之卻慌了，他看她在哭，他不知所措，他快速走過去，對她伸出手，卻又突然不敢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可那麼多人在圍過來看，對她指指點點的，他又不想讓人這麼對她，所以就拉起她，想把她帶到無人的地方。
可她力氣大得很，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後來索性就直接把她給扛了起來，一直跑，一直跑，一直到沒人的河邊，他才把她放下。
她已經從嚎啕大哭，變成了輕聲啜泣。
看着這幅樣子的她，他心裏更難受了。
他好一會兒纔想起自己懷裏有帕子，哆嗦着手掏出來，卻又不敢去幫她擦臉。
後來還是她一把奪過，自己擦了幾下。
他看她用自己的帕子，心裏涌出一種甜蜜的感覺，說不清楚，反正，他還挺高興的。
可是她卻又把擦的髒兮兮的手帕扔給他，扭頭就要走。
“你，你剛纔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是我哪裏做錯了嗎？”
“對，你做錯了，你全都做錯了，你們都錯了，顧燁之，我不想看到你，你也別跟着我了。”
周曉萌氣沖沖的說着，扭頭就走，走出幾步，怕他又跟上來，停下恫嚇。
“你敢跟上來，我就把你扔進河裏去。”
顧燁之用手摸着頭，想說自己會游泳的，就算是被丟到河裏，也可以自己游上來的。
可是她似乎不想看到自己，他心裏一沉，還是沒有跟上去。
……
可他心裏卻翻來覆去的想她說的那些話。
雖然他腦子笨，可他卻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好像不是說自己，她還用了你們，難道是兄弟們？
回到家之後，顧燁之就開始發呆，一會兒盯着老三顧唯之，一會兒盯着老四顧丙之，一會又是老五顧遊之，甚至是小郎，可是似乎都不是。
難道是大哥？
對，肯定是大哥。
大哥最近經常惹家主生氣的。
他的反應很快引起了抱着小郎戲耍的小五顧遊之的注意，他一邊回盯着出神發呆的顧燁之，一邊用胳膊肘捅了四哥顧丙之一下，暗戳戳的指了指二哥顧燁之。
“你說二哥是怎麼了？怎麼回來就魂不守舍的？他不是去找家主了嗎？”
“該不會是把家主又給得罪了吧？”
顧遊之突然張大嘴，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大。
老四也有些擔心起來了，家主最近都不回來住了，要是二哥再得罪家主，那家主早晚要厭棄他們的。
他們的對話引起了正在算賬的顧唯之的注意，也不禁看着魂不守舍發呆的顧燁之開始好奇起來。
“二哥，你怎麼了？在想什麼呢？怎麼一會兒盯着這個一會兒盯着那個的？你是有話要跟我們說嗎？還有家主，怎麼沒跟你回來？你沒有跟家主吵起來吧？”
顧燁之怔了一下，擡起頭看着自己的三弟顧唯之，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想把自己心裏的疑問告訴三弟，讓三弟幫着一塊想想。
可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他不想被人覺得太笨了，可面對還等着自己開口的三弟，他的話到嘴邊便成了。
“我沒事，沒事，家主，家主有事情，說會回來的。”
可他的樣子騙不了人，他一緊張就會眨眼睛，這一切都被顧唯之和其他的兩個兄弟看在眼裏。
三人面面相覷了一眼，還是顧唯之繼續問道。
“那家主有沒有對你說她有什麼事？”
“她沒有跟我說，她纔不會跟我說。”
顧燁之更緊張了，開始狂嚥唾沫。
而這一切更是讓顧唯之認定他有事情瞞着自己。
雖然他們一直都沒有多過問家主最近在忙的事情，可是卻也是擔心地。
顧唯之不等顧燁之落荒而逃，就抓住他的手，眼神逼迫他。
“二哥，你有事一定要跟我們說，咱們一起想想，才知道該怎麼辦？是不是家主跟你說了什麼？”
“沒有，沒有啊，你們也知道我腦子笨笨的，她纔不會跟我說呢。”
他憨笑着。
顧唯之蹙眉，按理說是這麼回事，可是凡事都有萬一，說不定家主就是覺得二哥可能理解不了纔會說什麼呢。
而顧燁之也受不了顧唯之的一再的逼問，還是敗下陣來。
“好了我，說，我說，她是跟我說了一些事情，可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我最近，沒有得罪家主吧？”
他一邊自己忐忑的想着，一邊看向兄弟們，想讓兄弟們給提醒一下。
他都想好了，如果真的是自己又把家主得罪了，那哪怕是負荊請罪，他也一定要家主原諒他，再把家主給請回來。
“二哥，最近家主都沒有回來，你又怎麼能得罪她呢？”顧唯之不解這傻二哥怎麼會這麼想，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顧燁之瞳孔撐大，一笑。“是啊，她最近都沒用回來，我最近不可能得罪她的。”
“那會是誰呢？家主爲什麼說我們在報復她，還說我們給了她致命一擊，還說我們好狠！”
顧燁之歪着腦袋又想了起來，他想過可能是大哥的，可是大哥雖然前一陣跟家主鬧了，可是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且大哥心裏是有家主的，他能看得出來的。
可是家主也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些話的。
顧唯之卻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動地聲線都開始顫抖了。
“你說，她說我們狠，還說我們報復了她？真的？”
顧燁之被顧唯之的反應性嚇到了，怔愣着點了點頭，卻又忍不住小聲詢問。
“我想過了，我最近真的沒有得罪她，你，小四、小五應該也沒有，那是不是大哥？可是大哥最近好像也沒有惹家主生氣啊？”
顧唯之卻沒有回答他，而是陷入了猶豫不決當中。
家主的脾氣他知道的，如果不是出了大事，不會這麼說的。
而且大哥最近很奇怪的，外出的很頻繁。
莫非真的是大哥？
而角落裏，一抹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躲在牆後，用手撫着心口。
她，她開始懷疑我了嗎？
怎麼辦？
自己要跟她撕破臉，還是？
他猶豫不決。
許久之後，他做出了決定，無論如何，自己現在都不能，也不想離開，那就只有找個替罪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