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顧燁之他們的表情也能自然一些,只怕周曉萌真的會相信這個假的,不,是真的,的話。

    只可惜,就算他演的再像,模仿的再逼真,甚至不知怎麼把脈搏都弄的像那麼一回事,可是顧唯之他們,尤其是顧燁之的表情是騙不了人的。

    他剛纔說那些楚楚可憐的話的時候,顧燁之他們有悲傷有難過,可是卻無同情,甚至眼裏的淚光都不敢對着他。

    若是表達同情和心疼,那應該是看着苦主,更或者該上去直接表達的,可是沒有,統統都沒有。

    這就不僅讓人生疑了。

    可若他是假的,那無雙呢,她的夫郎呢?

    她驟然想起褚青梅來看她的時候透露的幾句信息,他說,他寧可他是那個人,寧可死的是他,還說她是因爲那個人的死,纔會生無可戀。

    當時她想了好久,可是卻想不明白這些話的含義。

    而此時此刻,一切都突然明朗起來。

    難道說,她的夫郎,無雙,已經死了?

    她想找出證據來否認自己的結論,可是褚青梅的話卻一再的在她耳邊響起,還有唯之、燁之、尤其是丙之的神情,騙不了人的。

    呵呵。

    他死了?

    另外一個人卻代替了他的身份出現在自己面前。

    她明白了。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是吧?

    “家,家主,你怎麼了?爲什麼?你的表情這麼難過?”

    “我沒事,我只是驟然聽到你所經歷的那些事情,有些傷感罷了。”

    “都已經過去了,無雙現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跟前,家主,你放心,我們已經想到辦法了,一定會把家主你救出去的。”

    “對,家主,你且在這裏再待上一天,等到明天,你就可以出去了。”

    顧唯之也附和着顧廷之的話。

    只是周曉萌的神情卻並未有所緩解,似乎是經歷了什麼極爲難以接受的事情,把渾身的力氣都給抽乾了。

    “家主,你怎麼了?”

    顧燁之大大咧咧的就要把她抱起來,卻被她一把推開。

    他的表情有些受傷,只是卻不敢說上前。

    “你們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們人太多了,一人一句,頂上五千只鴨子了,吵得我腦仁疼。”

    說着,她便對着他們擺手。

    她必須要把事情給理清楚。

    她現在腦子確實是太亂了。

    見她還能跟他們開玩笑,大家也就放下心來。

    可就在他們要離開的時候,她卻又突然出聲。

    “大夫郎,你留下,我還有些話要跟你交代。”

    見他們似乎有所疑問,她努力擠出一絲笑意來,道。

    “我是想問一下明天把我救出去的具體的細節問題,一個人留下就成了。”

    聞言,大家才放下心來離開。

    可是等人都離開了,她臉上的表情也就徹底的收了起來,一雙眼睛毫無溫度直勾勾的盯着顧廷之,直把他給盯得心裏一緊,總覺得這眼神裏似乎透着什麼。

    而周曉萌也沒有跟他拖延,直接就撲了過去,在他猝不及防的時候,就直接用手把他摁在了牆上,雙手死死的掐着他的脖子。

    “家,家主,你怎麼了?是廷之哪裏做錯了嗎?家主,你別這樣,我怕!”

    “你裝的可真像啊,只可惜百密一疏,假的就是假的,說,你把無雙怎麼樣了?你要是不說實話,我現在就殺了你!”

    聞言,原本還想着繼續演戲掙扎一下的顧廷之徹底傻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腥紅着眼怒對他的周曉萌,許久,才停止掙扎,忍不住笑出聲來。

    “原來,原來還是沒有能瞞得過你,可我還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我的相貌幾乎說可以跟那個假貨一模一樣,聲音也極爲相似,只要是稍微改一下,就沒人聽得出來,還有我的表情神態,甚至是動作,都已經極盡可能地在模仿他,甚至我還吃了藥讓脈相看上去跟正常人無異,到底是哪裏露出了破綻,被你給看出來了?”

    “我憑什麼要告訴你,現在是我問你,而不是讓你問我,說,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爲什麼又來我跟前行騙?無雙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也罷,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好了,你給我聽好了,你的無雙,對,就是那個假貨,被我丟到了窯子裏,我讓老鴇每日都安排不同的女人給他,原以爲他能撐個一年半載的,可是沒想到啊,他竟然這麼快就被玩死了,哈哈,他死了,你現在知道了,你高興嗎?”

    “對了,忘了告訴你了,他死的時候還懷上了不知誰的孽障,只是那個孽障也活不下來了,不過你該感謝我啊,要不是我,你現在可是被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呢,你是不是該好好地感謝我?”

    “瘋了,你這個瘋子,你竟然,你竟然敢,你,我殺了你!”

    周曉萌徹底被刺激到了,那股子想殺人的衝動又開始了,她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想控制自己,雙手死死的捏着顧廷之的脖子。

    看着顧廷之努力地掙扎,卻怎麼都掙扎不開,看着他不停的咳嗽,可是卻還是被她一點點奪走了空氣,他呼吸越來越急促,咳嗽的越來越重,臉也越來越紅,她知道,只要自己稍微用力,他的脖子就能被扭斷。

    可是看着這張跟顧無雙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她還是下不去手。

    無雙,對不起,我竟然連爲難報仇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

    “你不殺我,你會後悔的。”

    顧廷之趴在地上,努力地呼吸,可還是擡起頭對着失魂落魄倒在地上的她冷嘲熱諷。

    對面的王強聞聲看過來,已經嚇得半死。

    她在這裏跟周曉萌也算是認識,每天都會說上一些話,可是卻沒想到這個姐姐竟然是個如此暴力的。

    這不是她的夫郎嗎?

    長得可真好看,怎麼就這麼不憐香惜玉呢?

    還是說這夫郎把她給惹着了?

    莫不是這夫郎給她戴綠帽子了?

    對,她剛纔睡着的時候,似乎聽到了帽子兩個字。

    也難怪,這女人啊,最煩被人戴綠帽子了。

    而且她也活不了了,大概是想死之前泄憤吧。

    只是看着如此好看的夫郎被殺,她也着實心疼。

    呸。

    王強,你站在誰一邊呢?

    那個姐姐對你可不錯,還答應要給你一份謀生的營生,你可不能糊塗。

    想着,她把着欄杆衝對面喊着。

    “喂,那個,那個給人戴綠帽子的,呸,我是說那個姐姐的夫郎,你彆氣姐姐了,你說說你,看看你把姐姐給氣的,還不給姐姐賠禮道歉,跪下磕頭,讓姐姐原諒你。”

    只是她的話就跟石沉大海一般,根本沒人理會。

    王強有些悻悻的,又看了一會兒,便閉了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繼續躺着。

    而顧廷之舒緩回來之後,也不急着走,而是又走到周曉萌跟前挑釁。

    “你還想不想知道他死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麼?你求我,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可週曉萌連看都不看他,只是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便不再有任何的反應。

    “周曉萌,你剛纔就知道我不是了吧,還故意說那些話,來欺騙我的感情,什麼,覺得我是個苦命的,我顧廷之纔不需要你們的可憐,惺惺作態,沒得讓我作嘔。”

    “你給我滾,你要是再不滾,別怪我真的殺了你。”

    周曉萌努力地理清一切,總算是明白了,原來大夫郎和那些夫郎從來都沒有背叛自己,他們是在意自己的,呵呵,她的心彷彿又活了回來,可是卻又很快死去了。

    因爲大夫郎不在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大夫郎了。

    她再也見不到那個動不動就喜歡哭鼻子,喜歡耍小性子,喜歡喫醋的大夫郎了。

    有那麼幾瞬間,她是真想殺了眼前這個狀如魔鬼一般的人,給她的大夫郎給報仇,可是她知道眼前的人多討厭,心裏就有多卑微多痛苦,殺了他,實在是太便宜了,她不殺他,她要讓他繼續活在這個世上,繼續受苦。

    而且他本來就命不久矣,之所以還苟延殘喘的活着,不過是因爲有報仇這個信念,可是大夫郎死了,他還有什麼能支撐他呢?

    沒了。

    所以他活着跟死了也差不多的。

    她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想着,她悲哀又憐憫的看着他。

    “你真可憐。”

    “你說什麼?”

    “我說你真可憐,你現在如此瘋癲,可是正說明你內心的孤寂和空虛,你明知道無雙是無辜的,知道無雙跟燁之他們也有了兄弟情誼,你還殺了他,你這樣做,不僅讓自己變成跟當初害你的人一樣的人,也讓你的兄弟們徹底的怕了你,憎惡了你,你在這個世上,沒有了仇人,沒有了親人,你活着,就如同死了,所以,我說你纔是最可憐的。”

    “你胡說,燁之他們是我的兄弟,他們心疼我,他們敬重我,我是他們的大哥,我纔是,那個人奪了屬於我的身份,你,你把剛纔的話給我收回去,給我收回去,周曉萌,周曉萌,你給我收回去,收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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