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雲樓被毀的不能再待下去了,可褚青梅還有好多話想跟周曉萌說,只好又另外挑選了一家叫做春露樓的茶坊。

    雖然比不上卿雲樓的富貴,可是倒是也雅緻不一般。

    兩人剛剛落座,便各自打開了話匣子。

    話茬撞在一起,倆人相視一笑,又各自謙讓。

    “你說。”

    “還是你先說。”

    最後還是苟誕看不下去,替自家主子問了出來。

    “周老闆,我們家主子前段時間就收到了鹿鳴的來信,說您來了鳳都,鳳都又盛傳話本大家濛濛子到了,我們主子幾乎每天都會抽空去無心書局,也會在這鳳都的各大酒樓流連,就是想着跟您偶遇。

    可您怎麼一直躲着不來找我們主子?”

    語氣雖然已經壓制,但還是夾帶了一些怒氣。

    主要是看主子剃頭挑子一頭熱多年,尤其是最近,知道人來了,卻沒來找,心中嘀咕,卻又不說出來,看的苟誕都心焦不已。

    “不是的。”褚青梅雖然確實是想知道,可是卻不許苟誕這麼對周曉萌說話。

    只是周曉萌卻全然不在乎的樣子,擺擺手,讓他不必放在心上,繼而又道。

    “我是想來找你,可我並不知道怎麼聯繫你,總不能去攝政王府直接找去,還是今日在茶樓聽說家裏給你相親,才匆忙趕來。”

    “你別誤會,我,我實在是沒有法子出府,纔不得不按照家裏長輩的意見出來的。”

    褚青梅擔心周曉萌誤會,趕緊解釋。

    卻在對上週曉萌眸子的瞬間,又釋然了。

    她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又怎麼會誤會。

    自己倒是多此一舉了。

    “怎麼回事?家裏人禁錮你了?怎麼能這樣?”

    周曉萌氣憤的不成,一想到青梅自小喫得苦就心裏窩火,可偏偏那個逼他的又是青梅的至親,不方便多說,可怒氣卻還是難掩的。

    褚青梅端着茶杯的手頓了一下,卻低下頭沒有說話。

    苟誕見狀倒是想說些什麼,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終究還是把話又咽了回去。

    周曉萌知道這是家事,自己這個外人也不方便多說什麼,想起那個小姑娘,頓了一下,道:“那個姑娘。”

    “是你想的那個。”

    褚青梅知道以她的聰明才智,肯定是早就猜出來了。

    周曉萌怔了一下,倒是也沒有再多說。

    相顧無言了一會兒,倆人又雙雙擡起頭,可是卻又在碰到話茬之後,相視一笑。

    有時候就是這樣,好友相聚,好像很多話要說,可是似乎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一旁的苟誕看的怪異得很,最後反倒是她話癆一般問了一些鹿鳴的事情。

    周曉萌就把知道的一一告訴她。

    知道鹿鳴如今也十有八九在家被逼着相親,苟誕心裏還挺高興的,取笑說鹿鳴那狗脾氣肯定以後是個打夫郎的惡毒家主。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有人嗓門格外的大,幾乎是在喊。

    “看,那就是史家的少爺,那就是他的兩個孩子,據說以後史家的一切都是那兩個孩子的。”

    聞言,周曉萌臉上閃過一絲怪異,這一切被褚青梅看在眼中。

    看着周曉萌慌亂又帶着一絲希冀的樣子,他下意識的就把手伸了過去,安撫一般拍了拍。

    最後輕聲問:“想不想見見?”

    周曉萌呆愣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原以爲京城這般大,相遇不是那麼容易的,卻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遇上了。

    可她到底還是搖了搖頭。

    既然當初選擇放手,給他們自由,那就不該再去打擾。

    於是匆匆的從後門離開。

    只是註定要見面的人,似乎不管怎麼避開,都是會見面的。

    她纔跟褚青梅重新選擇了一家茶館落座,就看到史可爽帶着兩個孩子,還有一些隨從的人,其中就包括云溪和清寧還有王強,從之前的茶樓出來,似乎是有人想着調戲史可爽和云溪、清寧,最後被他們一行給揍了。

    那調戲人的是這鳳城有名的紈絝,開始還不知道惹到了誰,還蠻橫放狠話,只是卻把史可爽給徹底惹怒了,直接命王強把那人給綁起來,就要帶去衙門,倒是要看看那紈絝在衙門的親戚會不會管。

    那紈絝一聽嚇壞了,知道自己惹上了硬茬,這會兒正在求爺爺告奶奶,自己罵了自己的十八代祖宗。

    周曉萌和褚青梅正好看到他們一行從跟前經過,那氣勢洶洶的架勢,讓周曉萌恍惚想起了當初在清水郡的時候,這些年,可爽還真的是一點都沒變。

    不過她更多的還是盯着那兩個孩子,粉嘟嘟的,那是自己的孩子。

    不知不覺,她眼淚已經溼潤了。

    雖然這孩子不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可是那是自己的骨血。

    以前她想過很多次她跟兩個孩子見面的場景,以爲自己肯定能坦然,可是真的見到,尤其是那一張跟自己想象的臉,還有那一張跟可爽相似的臉,她就會瞬間閃回想起那個她和可爽在一起的晚上。

    造化弄人。

    她和大夫郎沒有孩子。

    卻跟可爽有了兩個孩子。

    她突然很想哭,可她不敢發出聲音,怕會引起他們的在意,只能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到最後幾乎是咬着自己的手。

    一直到他們走遠,她才忍不住捂着嘴跑出去,走到巷口,壓抑的哭了出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才停下。

    褚青梅就一直在一旁陪着,掏出帕子遞給她。

    “你要是想跟他們相認,我來安排。”

    “不,不必了,當年我一走了之,到底是我負了他們,如今看到他們很好,我就已經很高興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打擾他們的生活。”

    周曉萌啞着嗓子說着。

    可是話雖這麼說,到街上,看到路邊擺放的小孩子可能會喜歡的東西的時候,她還是會情不自禁的就想着去買。

    不知不覺,幾天下來,已經攢了不少了。

    重逢以來,褚青梅幾乎每天都會來陪着她。

    她沒有問他那天回家之後是怎麼應對家裏的,還有他跟他爹有沒有談過。

    畢竟是青梅的隱私,雖然她跟青梅關係一向不錯,可是有些事還是不該插手的。

    朋友之間也是要講究分寸的。

    只是她以爲青梅會主動讓她搬去他那裏,或者給她另外找一個宅子,可是青梅卻從未提及。

    她知道青梅一向都是個細心地,絕口不提,絕對不正常。

    青梅在保護自己。

    而這幾天,她也能隱隱的感覺到自己身邊似乎多了什麼人,可是卻沒有殺氣。

    十有八九是青梅讓隨身保護他的人留在了她的身邊。

    他們就像之前說好的一樣,會一起把這鳳城風景最好的地方都走一遍,也會把鳳城的美食都喫一遍。

    可是儘管已經很勤奮了,卻似乎還是個不小的目標。

    這日,倆人才剛剛到一座極富盛名的酒樓,正要往裏走,周曉萌突然看到路邊有一處賣糖果的,想到自己住的客棧這幾日住進來一個小姑娘,小姑娘每次見到她都會喊一聲叔叔,甚是可愛,便想着帶回去給那個小姑娘。

    纔剛挑選好,正要付賬,卻突然被人從後推了一下,還好青梅及時的護住了她。

    沒來得及站穩,就聽到有聲音喊着從身邊急速跑去。

    “抓小偷,抓小偷。”

    是一個還帶着奶氣的小姑娘的聲音。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看到另外幾個人在後面追的火急火燎的。

    “世女,世女,小心,那是個慣偷,身上可能帶着武器。”

    聽到世女兩個字,褚青梅的臉色一慌,急忙喊住其中一個追趕的人。

    “是朵兒嗎?”

    “二小姐,是世女。”

    那人本來正在追人,又急又慌,聽到聲音,本是不耐煩,待看到褚青梅,才耐下心來。

    “還不快去追。”

    褚青梅有些急了。

    把懷裏的周曉萌扶住,才又急忙安撫。

    “曉萌,你在這兒,我去看看。”

    周曉萌慌亂着點頭,腦海裏思索着世女兩個字,還有朵兒,難道是攝政王府的那個世女,也就是褚青梅的侄女。

    還有武器。

    等等。

    青梅又不會武功。

    也顧不上小攤主人還在索要銀子,直接就把糖扔下,追了上去。

    而另外一邊。

    褚朵兒正要追上那小偷的時候,那小偷卻情急之下拐入一條狹窄的巷子裏。

    這巷子又窄又髒,還七繞八繞的,他每次遇到捕快,都會繞到這裏,幾乎每次都會成功逃脫。

    只是沒想到今日竟然遇到了硬茬,還是個小姑娘,奶娃娃,原本她是沒看在眼裏的,只是覺得身邊小廝不少,便動了心思,把她隨身的荷包偷了。

    沒想到這奶娃娃竟然還是練家子,追了她好幾條街。

    好像還聽到什麼世女。

    看來真的是個大人物。

    可千萬不能被抓,不然就糟糕了。

    這些大世家的私刑可比官府的刑罰還要嚴重的。

    只是該死的,這奶娃娃怎麼還追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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