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趙長越一喊,她打了個激靈。

    朝堂已經是亂哄哄一片了。

    文武官員們早就伸長耳朵,聽到御醫的診斷,全體譁然:

    “先帝故去三月有餘,太后卻有兩個月身子,這這……”

    “太后枉顧先帝顏面,實在是……實在是……”

    “太后,這孩子是誰的?”

    孩子是誰的,她也不知道啊。

    面對官員們的聲聲斥責和逼問,她說不出話來,周朝洪怒道:“你們這是做什麼?要造反嗎?太后身份尊貴,豈容你們詆譭污衊!”

    丞相曲衡不屑地嗤了一聲,“尊貴?做出那樣的醜事來,辱沒皇家臉面,談何尊貴?太后,野種到底是誰的?”

    楚今昔白着臉,咬牙道:“李御醫診斷有誤,哀家只是喫壞了肚子,哀家還沒侍寢先帝就駕崩了,怎麼可能有身孕?”

    曲衡道:“那就要問太后您自己了!你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有何顏面坐在朝堂之上?”

    周朝洪氣急,指着曲衡怒道:“丞相身爲百官之首,卻要跟個婦道人家過不去,往太后身上沷髒水,可曾顧了皇家體面?皇帝雖年幼,可到底是君,太后是皇帝母后,丞相身爲臣子,如此作爲,豈不是給皇帝難堪?”

    小皇帝正抱着楚今昔的胳膊,看着皇叔冷沉的臉,和朝臣們對母后的責罵,一臉手足無措。

    楚今昔心中轉了幾轉,她一定不能承認紅杏出牆,這個時候,只能指望李御醫改口幫她說句話:“李御醫,你可要對你的診斷負責,你再診診,哀家哪來的喜脈?”

    太后哪來的喜脈,他哪知道啊?不過她話裏的威脅之意,他是聽得明明白白。李御醫忐忑地再次給她診脈,結結巴巴地道:“是臣診錯了,太后娘娘乾嘔是……是食傷所致……”

    馬上有人跳出來反駁:“李御醫,你少幫她遮掩,誰不知道你李聖手從來不會診錯脈?”

    許多人也跟着起鬨。即使周朝洪出言辯駁,也無濟於事。

    楚今昔頭疼,看看白着臉的李御醫,她大喝一聲:“來人!把李御醫押下去,嚴加審問,看看他是受了誰的指使,竟敢污衊哀家!”

    她這一喝,果然使朝堂安靜了下來。幾個侍衛進來押走了李御醫。

    曲衡開口嘲諷道:“太后真是會惡人先告狀啊,你以爲拿下李御醫,就可以息事寧人了?”

    “丞相這麼說,是想把事情鬧大?”

    曲衡是趙長越忠心的擁護者,一心盼着趙長越坐上龍椅,對周朝洪一干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如今抓住把柄,當然巴不得把事情鬧大。

    對於她明晃晃地警告,曲衡十分不悅,“臣也是擔心太后鳳體,皇上還得仰仗太后照拂,既然懷疑李御醫診斷有誤,那就把太醫院的太醫都宣來看看,太后貴體不能大意!”

    楚今昔想找個藉口拒絕,原主剛進宮,還未侍寢皇帝就暴斃了,而她來到這裏一個多月了,還沒有來過月信,十之八九是真的懷上了。再診出喜脈來,她總不能把太醫院一鍋端了……

    可曲衡冠冕堂皇的話,讓小皇帝趙梓慕十分贊同,立即讓人去把太醫院的人都叫來。

    太醫院裏不少是趙長越的人,他們當然會如實稟告。結果自然是把她有孕的事給釘得死死的!

    曲衡陰笑着不說話,對禮部侍郎程守信使了個眼色。

    程守信出列道:“先帝仙逝纔多久?太后就耐不住寂寞與人苟合,不顧皇家體面,給先帝戴綠帽子,這便算了,可還懷上了野種,哼,皇家血脈怎容有污?太后還是自尋了斷吧!”

    趙長越一直沒有說話,只是臉色難看得厲害,瞪向她的眼神如在看一個死人。

    無論如何無得垂死掙扎一下,楚今昔厲聲道:“放肆!哀家不曾與任何人苟合!你們僅憑太醫的幾句讒言,就想污衊哀家,定哀家的罪?誰知道太醫院的人是不是被人收買了?分明是你們設局想除掉哀家,好控制皇帝!”

    趙長越冷冷地發話:“既然太后不服,那就從宮外找大夫進宮給太后診脈,周御史,你親自去找大夫,你找的人總不會被人收買!”

    楚今昔咬牙,即使是外祖父事先與大夫串通好,可總有一天肚子會大起來,遲早要露餡的!

    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惹得禍?害她功虧一簣,她一定要把他找出來,抽筋扒皮才能出了這口惡氣。

    文武官員見趙長越發了話,便都老神在在地等着周朝洪帶大夫進宮,即使成公公宣佈了散朝,他們也只是退到殿外,翹首以盼地等結果。

    小皇帝已經依在她旁邊睡着了。

    趙長越靠在龍椅上閉目養神,手指有節奏地敲着御案。

    楚今昔聽着噠噠噠敲桌子的聲音,心神不安,看一眼他的臉色,心中發怵。

    眼下,只能討好他,讓他心情愉悅,說不定他會網開一面。她咧開嘴,狗腿地道:“王爺餓不餓?於公公,把哀家的燕窩給王爺盛一碗過去。”

    趙長越看也未看一眼。

    “王爺累不累?於公公,去幫王爺解解乏……”

    於公公忐忑地走過去,想幫他錘錘背,卻被他一腳踹開。

    楚今昔無奈,起身走出珠簾,訕笑着上前,低聲軟語道:“王爺,你生什麼氣啊?有人存心挑拔,您還真上當了。哀家是什麼樣的人,您還不清楚嗎,哀家膽小軟弱,生怕行差踏錯一步,又哪裏來的膽子做那樣的事……”

    燕窩他不喫,她從金絲滾邊的鳳袍袖子裏掏出一個油紙包,裏面是她給自己準備的蛋黃酥,剝開油紙,她親手遞到他嘴邊,“就算不滿哀家垂簾聽政,王爺也不用氣壞自己的身子,您可是大慶朝的支柱。你本風華無雙,可這樣沉着臉,就怪嚇人的……這蛋黃酥是哀家親手做的,您嚐嚐,鹹香可口……”

    他不接,楚今昔只好收起來。

    趙長越冷着的臉有了一絲裂痕,上好的鳳袍裏,竟然藏着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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