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蘭翠倒也安分,沒有出來鬧什麼幺蛾子。
但是林茹煙清楚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道理,這一切恐怕只是暴風雨前的平靜罷了。
這日,林茹煙剛剛將手中的鏟子放下,未曾想剛剛坐下,門口就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林小姐,我是福祿,大人叫你去書房一趟。”門口的福祿嘆了口氣,糾結了半晌終於還是決定出言提醒:“蘭翠也在。”.七
林茹煙勾了勾脣,施施然放下手中的茶杯,這蘭翠還真是沒讓她失望,來得夠快。
“稍等我換身衣服便隨你去書房。”林茹煙淡然的聲音從房間內輕飄飄的傳出來。
福祿錯愕的應了一聲,卻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看向房門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敬重,已經大難臨頭還能這般臨危不亂,難怪冷心冷情的大人當日會從天牢中將林茹煙救出。
還未進到書房內,就聽到裏面傳來低低的啜泣聲。
林茹煙頓了頓,剛剛打算擡手敲門,裏面便傳來了男人低沉清冷的聲音——“進來。”
收回半空中的手,林茹煙輕輕推開房門,便看到跪坐在地上的蘭翠。
“說說吧。”
柳燼拎着手上的書,時不時翻看一頁,卻始終沒有擡眸看林茹煙一眼。
林茹煙倒也不急,反倒是先行了一禮之後,才環顧四周緩緩開口。
“蘭翠姐姐這是怎麼了?”
“就是你,就是用了你當日送來的補品之後纔像現在這樣,根本站不起身來,你這個狠毒的女人!”
“藥可以亂喫,但是這話可不能亂講,蘭翠姐姐確定是吃了我送去的補品之後纔開始無法起身的?”
被林茹煙那雙可以洞徹人心的雙眸盯着,蘭翠竟然有些心虛,但是此時早已經是進退兩難的境地,蘭翠只能硬着頭皮道:“就是你送來的補品有問題。”
“求大人還我清白,那補品是前日裏您賞賜林茹煙的啊!怎麼可能有問題呢。”
此話一出,蘭翠臉色瞬間發白。
她只是想借此攀咬林茹煙而已,就算借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將柳燼扯進來啊。
“不對不對,一定是你在那些補品中動了什麼手腳,林茹煙你好大的膽子,在大人面前還敢耍這種鬼蜮伎倆!”
林茹菸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但是面上卻是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樣子,抽泣着道:“這種事情茹煙真的沒有做過,還請大人明察。”
福祿在一旁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把詢問的眼神投向柳燼。
“驗。”冷冷吐出一個字之後,柳燼將手中的書卷放下,冰冷的雙眸從蘭翠和林茹煙的臉上劃過,卻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過了半晌,福祿就帶着一衆人回到了書房。
“回大人,這補品中卻是有軟骨素不假,而且軟骨散中最主要的一味藥材正是林小姐最近培育的朔蓮。”
這話一出,林茹煙就知道這是柳燼在給她機會讓她開口辯解。
相信他也知道自己不會這麼蠢,撒這種一戳就破的謊。
就算她想要動手,也不會選擇這麼愚蠢的方法。
“既然蘭翠姐姐篤定了是我害得她,那茹煙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只求在定罪前幫姐姐施針,幫助姐姐重新站起來。”
蘭翠聞言大驚失色:“不必,誰知道你會不會又耍什麼花招害我。”
林茹煙勾了勾脣,柔聲道:“大人面前,我怎敢。”
蘭翠本還想說些什麼來推辭,但是卻未曾想耳畔突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治治吧。”
一直沒有開腔的柳燼竟然突然開口,“煙兒的醫術倒是比坊間那些庸醫強上許多。”
可是此話一出,林茹煙卻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煙兒?平日裏也沒見他這麼親密的叫過自己,怎麼今日當着蘭翠的面就叫起來了?這柳燼還真是會給她樹敵。
心裏想歸想,林茹煙卻沒有那個勇氣和他對峙,只能默默吃了這個暗虧。
可是一旁的蘭翠此時臉上的表情卻有些豐富了,她這腿本來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誰知道被林茹煙這麼一治,今後還能不能站起來。
可是倘若現在承認自己撒謊……不就等於變相承認自己在栽贓嫁禍林茹煙麼。
看着蘭翠半天不講話,林茹煙也懶得等她的反應,直接從腰間掏出銀針,俯下身來便想給她施針。
“姐姐,我學醫不過數年,這針法可能不是很好,待會若是哪裏插錯了,還請你多擔待。”
話音剛剛落下,蘭翠卻像離弦的弓箭一般,瞬間彈了起來,哪裏還有之前瘸過得痕跡。
看着蘭翠的狼狽模樣,林茹煙終究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蘭翠姐姐這病好的倒是快,我這針還沒落下呢,你怎得就自己站起來了。”
蘭翠臉忽紅忽白,想說些什麼,可是張了張嘴,半晌卻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只敢拿餘光瞟向一旁的柳燼。
可是對方卻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她,只是不耐得擺了擺手,看了一旁的福祿一眼,冷聲道:“剩下的事情你看着解決吧。”
柳燼走到林茹煙身邊的時候,突然頓下了腳步,用只能他們兩人聽到的聲音道:“下次少給我找這種麻煩。”
林茹煙心裏清楚,今天她設的這個局根本沒有辦法扳倒蘭翠,無非就是讓柳燼對蘭翠的愚蠢多幾分厭惡而已。
但是這就足夠了。
看着柳燼的背影緩緩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林茹煙才緩緩起身,偏過頭來看着身後已然癱坐在地上的蘭翠。
似乎是察覺到林茹煙的視線,蘭翠嘴角升起一絲陰狠嫉恨的冷笑,“別以爲你贏了,我們的日子還長着呢。”
毫不在意的抿了抿脣,林茹煙轉過頭,輕聲道:“是啊,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