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陽公主笑眯眯地叫她起來,一雙星眸又盯住了何蓮房:“你瞧見沒?比你孤苦無依的多得是,人家都願意自尊自愛去立女戶,你爲何不願意?還非要死乞白賴地待在柳府。”
何蓮房一下子就紅了臉,囁嚅了半天強裝鎮定道:“殿下這不是強人所難嗎?夫人剛纔還說了,是叫婢子們自願離府,可沒有這麼強迫婢子離府的。”
“你這意思是怪我咯?”
慶陽公主猛地將手中的茶杯扔了過去,濺了何蓮房一頭一臉的茶水。
何蓮房尖叫一聲,捂着臉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公主殿下這是做什麼?婢子不知道做錯了什麼,叫公主殿下這麼磋磨婢子!”
“難道就因爲婢子是大人的妾室嗎?就因爲殿下和夫人要好,就看不得婢子這樣的人嗎?”
林茹煙拉都拉不住慶陽公主,慶陽公主順手端起林茹煙手邊的茶杯,又扔了過去:“哭什麼哭!吵死了!”
哭聲戛然而止,因爲收得太突然,何蓮房還打了個嗝兒。
慶陽公主蹙着眉頭道:“我問你,柳燼他進過你的房沒?”
何蓮房搖搖頭,楚楚可憐地道:“大人公事繁忙,妾身不好去打擾大人……”
“你知道柳燼是個不全之人嗎?”
何蓮房臉色微紅:“妾身不嫌棄大人……”
“我呸!”
慶陽公主忽地又怒起來,左右找茶杯沒找到,乾脆端起一碟子乾果連果子帶盤子都甩了過去。
“你的臉可真大,還你不嫌棄柳燼,你得問問柳燼嫌不嫌棄你!”
何蓮房臉色頓時煞白一片:“殿下,婢子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行了,你這話去跟柳燼說吧,我懶得管你是什麼意思。”慶陽公主不耐煩地打斷她,衝着那幾個還不想走的姑娘點了點頭,“你們呢?走還是不走?”
幾個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要如何應答。
正在此時,小丫頭圓子匆匆進來,說辛姨娘來了。
林茹煙溫婉地笑了笑:“辛姨娘來了,你怎麼不把她迎進來?”
圓子道:“夫人沒有請辛姨娘,辛姨娘是自己來的,荔枝姐姐說,這叫做不請自來,沒有夫人點頭,婢子不能放她進來。”
林茹煙讚許地點點頭:“賞。”順便看了一眼低垂着頭的石榴。
慶陽公主也很喜歡圓子,當即就解下了腰上的一塊玉佩給了圓子:“真是個好丫頭,拿着,以後就要這麼辦事。”
圓子喜滋滋地接了賞賜,又很茫然地問道:“夫人,那到底請不請辛姨娘進來啊?”
林茹煙被逗笑了:“自然要請了,辛姨娘好不容易登門一次,這可是稀客,快請進來吧,石榴,你親自去迎一迎。”
石榴被點了名,神情僵了僵,默默無言地出去迎接辛姨娘了。
不一會兒,就聽見辛姨娘的笑聲從屋外傳了進來:“我來晚了!怪不得今兒個出門就聽見喜鵲在枝頭喳喳叫呢,原來是今兒個夫人要請客喫酒啊!”
“哎呀,公主殿下也在!”
辛姨娘就像是才發現慶陽公主一樣,笑吟吟地福身行禮:“殿下別來無恙?上次見到殿下,還是四年前的除夕宮宴呢……”
慶陽公主乜斜了辛姨娘一眼:“你是誰啊?我怎麼沒見過你?”
辛姨娘嘴角笑容一滯,緊接着又很快笑了起來:“婢子是小人物,殿下不認識婢子也是正常的,殿下,婢子曾經在宮裏的貴妃娘娘身邊做過宮婢……”
慶陽公主捂着嘴打了個哈欠:“貴妃娘娘?我不常去她那兒,也沒見過你,你是貴妃送給柳燼的嗎?”
“並不是,婢子是大人……”
“好了,行了,我知道了,”慶陽公主再次打斷了辛姨娘,“你是柳燼的姨娘?那你來的正好,下個月初八,我家小芷就要嫁給柳燼了,你預備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辛姨娘似乎聽不明白慶陽公主在說什麼,“殿下是不是在跟婢子說笑呢?殿下放心,婢子特特地給夫人準備了大禮了。”
她轉頭對自己的丫鬟說了什麼,那丫鬟立馬出去,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就多了個大大的提籃。
“忘記跟殿下、夫人和諸位姊妹們說了,我新開了一家珠寶首飾店,這是店裏新做出來的一批首飾,還沒擺出去賣呢,我先拿來送給殿下和姊妹們了。”
辛姨娘一面說,一面親自打開了提籃,又將提籃裏的小匣子挨個取了出來。
“我原以爲殿下在明珠堂呢,沒想到現在也在明德堂,幸好我把殿下的那一份也給帶來了,不然這會兒該尷尬了。”
說着,辛姨娘就將最大的那個紅漆匣子打開了。
頓時,屋子裏就想起了一片驚呼聲。
只見匣子裏躺着一支夜明珠的金釵。
這金釵做工極爲精細,頭上被人雕刻成了一朵芙蓉花的樣式,而鑲嵌在芙蓉花花心的夜明珠,足足有人的拇指指甲蓋那麼大。
這般名貴的夜明珠,哪怕是在宮裏也不多見。
誰想慶陽公主只看了一眼,就哼道:“什麼破東西,我不稀罕,真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宮婢從宮裏出來之後,竟然有這樣大的手筆。”
辛姨娘尷尬極了:“殿下誤會了,婢子之前是開胭脂水粉鋪子的,存了好些體己……”
“你能存下多少體己?要是我說的沒錯,你原先在貴妃娘娘身邊也不是很得臉吧?不然,貴妃娘娘也不會放你出來,你開胭脂水粉鋪子的錢還是柳燼給的呢。”
“這顆夜明珠價值不菲,我不要,你收好了,別亂花柳燼的的銀子,畢竟,柳燼的銀子就是我家小芷的銀子,別人動不得。”
辛姨娘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就跟開了染料鋪子似的,精彩極了:“殿下這話說的太過犀利,叫婢子無地自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