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在皇后娘娘跟前不過是和她們一樣的奴才罷了，有時候比她們還沒有臉面，當着人的面兒就給皇后娘娘捶腿，做些小丫頭才做的事情。
二皇子在大皇子跟前也好不到哪兒去，小丫頭們向來不把二皇子放在眼裏。
此時受了拓跋赫的呵斥，兩個小宮女竟然還委屈上了。
“二殿下說的好聽，秦嬤嬤病了，怎麼不見二殿下過來伺候？”
“就是，動動嘴說說話的營生，誰不會做啊，就只二殿下會做好人？”
拓跋赫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那你們出去，我來伺候嬤嬤。”
兩個小丫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個大着膽子道：“這可是二殿下說的，出了什麼事兒，可跟婢子們沒關係。”
拓跋赫忍了又忍，才冷冷地道：“滾。”
小丫頭們朝着拓跋赫翻了個白眼，一前一後罵罵咧咧地走了。
倚在牀頭上的秦嬤嬤低聲呻吟了一聲，拓跋赫回過神來，趕緊要伺候秦嬤嬤換洗。
秦嬤嬤按住了拓跋赫的手，有氣無力地道：“二殿下，這怎麼使得？我現在還有些力氣，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來。”
秦嬤嬤執意不肯叫拓跋赫給她換洗，拓跋赫沒法子，只好花了錢，請了驛館的粗使婆子來照顧秦嬤嬤，自己親自在小廚房熬了藥，又服侍秦嬤嬤喫下。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秦嬤嬤就止住了瀉肚，人也覺得舒服多了。
“這柳夫人還真的有些本事，”秦嬤嬤由衷讚歎，“之前還小瞧她了，這樣的姑娘家委身給一個太監，真是委屈她了。”
“倒也不算委屈，”拓跋赫道，“柳大人對柳夫人十分敬重和寵愛，盛京中有不少姑娘家都羨慕柳夫人呢。”
秦嬤嬤默然：“這也是個人的緣法罷了。”
她顫顫巍巍地要坐起身，拓跋赫連忙將她按住了：“嬤嬤身子虛弱，還是躺下歇息吧。”
秦嬤嬤雙眼含淚：“二殿下，這次多虧了你了，要不然，我老婆子的命就要丟在這異國他鄉了，從前老婆子多有得罪的地方，還望二殿下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老婆子一般見識。”
拓跋赫紅着臉道：“嬤嬤這是說的哪裏話，嬤嬤待母妃和我都極好，我心裏是將嬤嬤當成長輩看的，嬤嬤原也不過是水土不服，好生歇息幾日就好了。”
安頓好秦嬤嬤，拓跋赫走出了屋子，一轉身，臉上就換了一副表情。
他頗爲嫌棄地擦了擦手，直把手擦得通紅才作罷。
在廊子裏等了一會兒，洱依薩悄悄地摸了過來，見狀就要行禮，被拓跋赫給攔下了：“用不着行這樣大的禮，這裏人多眼雜，你有事就說。”
洱依薩頗爲恭敬地道：“主子，娘娘說，皇上這幾日的病情一日重似一日，得用藥吊着才能上朝，皇后爲了等大皇子回去，一直幫着皇上瞞着外頭，三皇子等人都不清楚。”
洱依薩激動之下又要下跪行禮，拓跋赫擺了擺手：“人我可以許給你，只是她的心在不在你那兒，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他蹙蹙眉，雙目之中飽含同情。
洱依薩是大周的勇士，這樣的好兒郎，卻栽在了淳于寶慶的手中，也不知道洱依薩看中了淳于寶慶哪裏，竟如同着了魔一般，哪怕知道淳于寶慶已經失身給拓跋瑄了，依舊毫不在乎。
拓跋瑄總說慶陽公主刁蠻，在拓跋赫眼中，這簡直是無稽之談，慶陽公主再刁蠻能刁蠻得過淳于寶慶？
也不知道淳于寶慶是從哪裏學來的矯揉造作，哪裏有慶陽公主純真可人。
拓跋赫腦中全是慶陽公主的影子，打發走洱依薩，他折回去找拓跋瑄，從拓跋瑄那裏得知了一個驚天的消息。
與此同時，下衙回到府中的柳燼也從林茹煙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
“玉昭儀真是這麼說的？”
林茹煙點點頭：“我聽得真真切切的，想來是皇上不小心在她面前透露了口風，這下子顏無虞要更加威風了。”
柳燼不做聲，眼睛卻盯着林茹煙的臉頰：“你這臉是怎麼了？”
林茹煙趕緊別過臉，她回來之後就忙着應付秦嬤嬤，而後又親自打發了府裏的一些美人們，忙忙亂亂的，就忘記顧着臉上的巴掌印了，這下子落入了柳燼的眼，玉昭儀該倒黴了。
“你躲着我做什麼？”柳燼眉目間隱隱有怒氣，“是張貴妃動的手？她爲難你了？”
“張貴妃對我好着呢，”林茹煙陪笑道，“我現在成了她的大恩人，她就差把我當成送子觀音供起來了，是玉昭儀。”
於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輕描淡寫地講了一遍。
“九郎，你可千萬不要怪玉昭儀，當時事出緊急，玉昭儀不過是做戲罷了，她也是沒法子。”
柳燼按下了怒氣，卻止不住地冷笑：“哼，沒法子？她是受過訓練的，那種情況下，有多少法子她不能用？非要來磋磨你！我看她是擺不清自己的身份，心野了！”
他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茶盞都跟着跳了跳。
林茹煙嚇得捂着胸口往後退了幾步，埋怨道：“九郎的脾氣怎麼這麼差！你總這麼對待屬下，會叫人離心的。”
“她敢！”
林茹煙搖了搖頭：“馭人之術，九郎比我多，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待她好，她自然要更加敬重你幾分，你若是總這樣對她冷冷的，爲了點須臾小事就橫加指責，她自然也會慢慢地與你離了心，將來說不得就會在緊要關頭上反咬你一口，到時候就不是一巴掌了，很可能就是背後一刀了。”
柳燼黑着一張臉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把林茹煙的話聽進去。
他的脾氣太差，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
林茹煙嘆了口氣，問起了顏無虞的事情：“九郎預備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