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陽公主瞪大了雙眼，一臉天真無邪：“江大人在說什麼事情？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江雲知一下子愣了，擡頭對上慶陽公主狡黠的笑容，頓時便什麼都明白了：“下官今日是來給公主殿下把脈的，這就去給公主殿下開個方子。”
慶陽公主微微點點頭，這個江雲知還算是有眼色。
高嬤嬤陪着江雲知去開方子，人一走，柳燼就迫不及待地推門而入，一把拉開了簾子：“茹煙……”
慶陽公主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哥哥小點聲，嫂嫂好不容易睡過去了，叫她歇一歇。”
柳燼面色有些發黑：“茹煙怎麼吐得這般厲害？”
“哥哥別擔心，婦人有孕孕吐是正常的，我想江大人也是個聰明的，說是給我開方子，估計是給嫂嫂開安胎藥了，就算他一時想不到，高嬤嬤也會從旁提點。”
柳燼仍然懸着一顆心。
他從來沒有見過林茹煙這般虛弱的時候，總覺得像現在這樣躺在牀上面如金紙的林茹煙，離他好遠。
柳燼手底下倒也有一兩個杏林聖手，不過比起林茹煙，自然又要差上一截。
只是此刻也顧不得許多了，柳燼當即就叫人出去傳信，將良醫給調進府中，對外自然打着照顧慶陽公主的旗號，對內便是專門給林茹煙調養身子。
慶陽公主頗爲不贊同：“哥哥此舉太過魯莽，嫂嫂本身便是醫術高超的良醫，等她好些了，她自會給自己調理身子，哥哥把自己暗中的人手調到明面上來，只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柳燼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只是他現在已經顧不得這許多了。
他不僅打算調兩個良醫過來，還想幫林茹煙推掉一切事宜，包括美人笑和濟慈堂，甚至宮中的張貴妃處也不想讓林茹煙去了。
慶陽公主知道自己反對也沒有用，便沒有出聲。
反正以她對林茹煙的瞭解，林茹煙是肯定不會同意柳燼這麼做的。
林茹煙被查出有孕，明德堂上下喜氣洋洋。
自然，這喜氣也只是幾個心腹有喜色。
不明就裏的下人們只知道夫人今日在泰王府被嚇着了，還沒進家就暈過去了。
大人和公主殿下都很擔心，整個明德堂被圍得水泄不通。
甚至第二天上午，大人都沒有去上朝，專門在家整頓明德堂，明德堂從裏到外伺候的人都換了個遍，原先有些偷奸耍滑的全部被派到了別處當差。
新來的一些丫頭看着面生，但規矩卻不錯，聽說和荔枝幾個一樣，都是從莊子上挑來的，事先叫高嬤嬤教好了規矩，纔敢放到明德堂伺候的。
那些被放出去的，雖然也不服氣，但誰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觸怒了柳燼。
尤其是聽說泰王府那個從柳府過去的側妃竟然難產而亡，更是一個個都夾緊了尾巴做人。
明德堂內熱熱鬧鬧的，紅袖庭裏卻着實冷清。
“好了。”
靈樞淡淡地瞥了菊香一眼，菊香立刻不敢做聲了。
丫頭梅香低着頭進門，給靈樞倒了一杯茶。
靈樞端在手裏轉了轉，嘆氣道：“可曾打聽清楚了？芭蕉那兒說什麼？”
梅香磕磕絆絆地道：“芭蕉、芭蕉姐姐說、說……”
菊香不耐煩地打斷她：“說話這麼不利索，還要上趕着去打聽這件事，我都替你着急！”
靈樞扶額嘆氣：“菊香，梅香膽子小，你就非要嚇唬她嗎？也到了飯點了，你去提飯吧，可別再跟綠珠樓的人起衝突了，若是叫何姨娘堵住你，她那個脾氣，打你兩巴掌都是輕的。”
菊香嘟着嘴出了門，屋子裏的梅香立刻便換上了另一副神色，一張臉上竟然再也瞧不見方纔的怯懦。
“主子，明德堂那位這幾日都沒進宮，今日宮中給段家軍的踐行宴，也不知道能不能去成，這常嬤嬤也一時半會兒聯絡不上。”
靈樞抿着嘴，臉色陰沉：“她是真病了？”
府裏傳聞林茹煙是在泰王府被刁難了，又加上幫着泰王側妃生產，又氣又累，才病倒的。
但靈樞總覺得不是這麼回事。
林茹煙的氣量極大，怎麼可能會被一個小小的辛夷給氣倒了？
這裏頭怎麼琢磨都覺得有貓膩。
“的確是病倒了。”
梅香很是鄭重：“不過，屬下去打探過了，林茹煙病得也不重，倒好像是累着了。”
靈樞的兩道柳葉眉便舒展開來：“那就是病着了，我細想想，她也不可能是因爲被氣倒的，別擔心了，你也不用去打聽了，我猜想，她今日晚上必定要去參加宮宴的，常嬤嬤很快就會收到咱們的消息了。”
靈樞所料不錯，林茹煙清醒過來之後，就吩咐荔枝等人準備晚上去參加宮宴的行頭。
柳燼黑着臉把她按在了牀上：“你身子不舒服，就不用去了。”
林茹煙扶着頭，笑道：“我能有什麼不舒服的？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我不過是累着了而已，睡一覺就好了。”
“別鬧！”
柳燼不容置疑，陰沉着的臉像個冰山一樣。
旁人只要見一眼就嚇得瑟瑟發抖，林茹煙卻不怕他。
“我可沒跟九郎鬧，今日的宮宴既是慶祝張貴妃身懷有孕，又是給段家軍踐行，這樣重大場合，我若是不去，不大好吧？”
“有什麼不好？”柳燼冷冷地挑眉，“我的夫人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旁人若是敢多嘴的話，我……”
“你要怎樣？”
林茹煙拉住了他的手：“九郎，一切以大業爲重。”
一旁的慶陽公主看不下去了：“嫂嫂，你這是要急死我哥哥啊？你還說自己是個良醫呢，連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你讓我哥哥怎麼放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