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都沒有什麼毛病,又年輕底子好,倘若顏慎行勤加耕耘,早就有了身孕了。
只可惜地雖好,卻無種子,就是施下再多的肥料,也無法結出瓜來。
林茹煙輕輕鬆鬆地把脈,不假思索,唰唰唰地就寫了方子。
一旦沒有了心理壓力,她就容易犯困,接連打了幾個小哈欠,眉目間的疲憊明晃晃地掛着。
德妃只當瞧不見,哪怕到了晌午了,也只是吩咐人上了一些茶點。
嬪妃們求子心切,不喫飯也成,但林茹煙不一樣。
她現在是雙身子的人了,一頓不喫就餓得慌,這會兒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她又正在把脈,不能停下來用茶點,眼角餘光瞥見孫美人在小口小口地喫着茶點,餓得都能聽見自己肚子裏的饞蟲在叫喚。
也不知道張貴妃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叫人來宣她去。
張貴妃雖然跋扈,有時候翻臉也很快,但卻從來沒這麼折磨人過。
萬福宮裏頭的飯菜也好喫,林茹煙跟着慶陽公主喫過幾次,就喜歡上了,一想到那些美味佳餚,林茹煙的肚子竟然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對面的小寶林愣了愣,脫口而出道:“柳夫人是餓了嗎?”
殿中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林茹煙很有些無地自容:“是有些……”
說出來,林茹煙倒是輕鬆許多,索性大大方方道:“妾身飯量大,早上喫的少了,這會兒到了飯點又沒飯喫,就覺得餓。”
小寶林認認真真地看着林茹煙,好奇道:“柳夫人這樣的美人也會喫很多飯嗎?我的飯量也很大,在家的時候老被爹爹和孃親說,孃親說,叫我少喫點,不然到了宮裏喫得多了,就會被人笑話。”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臉懊惱:“從正月底進了宮到現在,我一頓飽飯也沒喫過,嬤嬤管教得嚴厲,只許我喫個碗底的飯,只要我多喫一口,必定會被罰一餐飯。”
殿中已經有人在喫喫地笑了。
小寶林臉紅了紅,回身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些嘲笑者們,等再次回過頭來,眼眶裏都有了隱隱的淚水了。
真是好生可憐。
林茹煙不忍心,在那方子上寫了幾句話。
多加餐。
小寶林接過方子,兩眼一亮。
她還算是比較聰明,沒有當場嚷出來,鄭重給林茹煙行了禮,才退了下去。
下一個御女落座之前,林茹煙的肚子又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聲音之響亮,滿座皆聞。
林茹煙這回倒是坦然了許多,大大方方地望向了德妃:“娘娘,起身真的餓壞了,妾身斗膽,想跟娘娘討一塊茶點喫。”
她話都說出來了,德妃如果拒絕就顯得很不近人情,便冷着臉道:“來人啊,給柳夫人上些茶點吧。”
很快就有宮人送上來三小碟點心,賢妃倒是沒說謊,坤德宮的茶點的確很好喫。
林茹煙吃了一塊又一塊,三小碟子點心落肚,她還沒喫飽。
見她喫得香甜,孫美人把自己的點心也給了林茹煙:“柳夫人喫多東西真是香甜,叫旁人看着也想要多用一些。”
林茹煙嚥下了口中的點心,笑道:“是德妃娘娘這裏的茶點太好吃了,妾身用了一塊就停不下來了。”
說是一碟子點心,其實每個小碟子裏頭最多也就放了兩小塊點心,林茹煙足足吃了十幾碟子,又喝了兩大杯茶,才覺得肚子裏頭有了點東西。
衆人一開始都嘲弄地看着林茹煙喫點心,到後來就成了好奇,最後一個個都驚歎地望着林茹煙。
就連德妃也由最初的不耐煩演變成了驚訝。
任憑是誰都想不到,像林茹煙這般美若天仙的人物,竟然這麼能喫。
方纔那個愛喫的小寶林甚至跟自己的小姊妹咬起了耳朵,說林茹煙進宮來一定沒喫飽。
有了這些東西墊肚子,林茹煙便又有了精神,示意麪前的御女可以重新開始了。
御女受寵若驚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腕:“柳夫人當真是好胃口啊。”
林茹煙溫婉一笑:“貴人也要用些東西才成,人喫飽了,身子骨才能結結實實的,這一結實了,好孕自然來。”
御女很嫌棄地看了看自己的腰身:“我跟柳夫人不一樣,柳夫人在宮外,不知宮裏的規矩,我若是用餐用的多了,腰肢肯定會變得跟水桶一樣粗,到時候會惹了皇上不高興。”
德妃打斷了御女的話,直言問林茹煙:“柳夫人說的可是真的?喫飽了就有好孕?”
林茹煙點了點頭,她沒說謊,宮裏的女人一個個餓得跟小雞仔似的,這身子骨能好才壞。
她這一點頭像是給德妃吃了一顆定心丸。
德妃立刻冷着臉訓斥那個御女:“多嘴做什麼!柳夫人叫你喫你就喫,水桶腰又能如何?楊柳腰又能怎樣?你若沒有個一男半女,就算是腰肢再細,在宮裏也沒有什麼用處。”
御女不敢反駁,喏喏起身行禮。
林茹煙蹙蹙眉,這德妃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這麼急切盼望着嬪妃有身孕?
顏慎行還沒德妃這麼急切呢。
她正要給御女開方子,外頭有人報說張貴妃和玉妃來了。
宮中的人都知道張貴妃和玉妃不和,這兩個人竟然一起來了,真是叫人喫驚。
除了德妃之外,殿中的人都迎了出去。
須臾之後,只聽環佩叮噹,張貴妃和玉妃一前一後進了殿中。
“是哪一陣風把兩位妹妹吹來了?”
張貴妃很嫌棄地看了玉妃一眼:“德妃姐姐可別把我跟玉妃說在一處,我是想着過來看看德妃姐姐,不成想玉妃也過來了,要是早知道玉妃也會來,我就晚一會兒過來了。”
她扶着肚子稍微往前挺了挺,好叫人看見她並未隆起的小腹。
張貴妃來做什麼,德妃心知肚明,她冷笑道:“妹妹是來領柳夫人的吧?放心,妹妹就是不來,我一會兒也會叫人叫柳夫人送到萬福宮的,絕對不會耽擱了妹妹使喚。”
林茹煙有些不舒服,德妃這話好似把她當成個牲口一般。
張貴妃也聽出一些不對勁來,她嬌滴滴地笑了幾聲:“都說柳夫人是送子觀音,姊妹們想來求子,也是人之常情,我又怎麼會攔着姊妹們呢?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能爲皇家開枝散葉,是你我姊妹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