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燼眉眼含笑，林茹煙很少有這般撒嬌的嬌憨，她本就生得國色天香，撒起嬌來，更是如同月光下盛開的小玫瑰，恨不得叫人捧在手心細心呵護。
“這人你認識，”柳燼在她耳邊輕笑，“紫陽真人。”
林茹煙詫異地瞪大了雙眼：“那個被你關起來的紫陽真人？”
柳燼點點頭。
“他的血也能養蠱？”
柳燼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他覬覦慶陽很久了，前朝的時候，慶陽的生母宸貴妃還在閨閣中時，因自幼體弱多病，家人怕養不活，就請了高人仙姑爲宸貴妃調理身子，宸貴妃自幼便喫些所謂的仙姑們練出來的仙丹妙藥。”
林茹煙已經聽出了不對勁：“其實那些仙姑給的並不是什麼仙丹妙藥，是毒藥，是能暫時抑制宸貴妃體弱多病表現的毒藥。”
林茹煙學醫，但也知道有些藥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給人用的。
病患服了這些藥之後，雖然能暫時恢復精神，但長久以往，體內就會積累越來越多的毒素，直到最後無藥可救。
“所以宸貴妃生慶陽的時候纔會那麼艱難？”
柳燼不置可否：“我親自審問了紫陽老道，他親口承認的，他要煉丹，就得找個極陰之人，宸貴妃的生辰八字都符合，只是體內陽火過剩，他吩咐自己的徒子徒孫們給宸貴妃用的藥都是極其陰毒的，等宸貴妃到了大限之時，便是他取血煉丹的絕妙之機，只是他沒想到，前朝竟然會覆滅。”
柳燼頓了頓，面色有一瞬間的惘然，也許是想起了前朝的輝煌。
“聽聞宸貴妃被關押，紫陽老道想盡辦法混進宮中，想要取得顏慎行的信任，還沒等到他得到顏慎行的信重，宸貴妃便撒手人寰，他本來已經心灰意冷，偏巧這時候看到了慶陽，慶陽體內的毒血是胎裏帶來的，卻剛剛好符合紫陽老道的要求，紫陽老道就這麼留在了宮中。”
林茹煙想起當初在抓住紫陽老道的時候，紫陽老道盯着慶陽公主的眼神就很奇怪，難道他已經認出了慶陽公主？
柳燼的話證實了林茹煙的猜測：“他早就有所懷疑了，他對宸貴妃那麼熟悉，慶陽長得又與宸貴妃很相似，只是最後才確定罷了，這紫陽老道會的妖術很多，爲了所謂的成仙，他也吃了很多毒物，正等着用慶陽的血煉的丹解毒呢，他體內的血可要比慶陽體內的毒多了，玉郎兒知道了，必定很歡喜。”
紫陽老道作惡多端，得到報應也是他活該，林茹煙不再擔心，催着柳燼快去。
“你在這兒待久了，難免會引人懷疑。”
“誰敢疑心我？”
柳燼冷哼：“我來看我自己的夫人，誰也不敢多說半個字的閒話，我給你帶了乾淨的衣裳，你先去換了衣裳，我下去密道看一看。”
林茹煙給他指了密道口的方向，又很是擔憂地抓住了柳燼的胳膊：“九郎，你千萬要當心，那玉郎兒詭計多端，我怕他設下埋伏。”
眼看着柳燼下了密道，聽得裏頭傳來了保平安的信兒，林茹煙纔在芭蕉的服侍下上了樓，換了乾淨的衣裳。
謝寶林還在“昏睡”，林茹煙打量了她一眼，又看向了牀邊站着的巧慧：“巧慧，你是個聰明人。”
巧慧立刻跪了下去：“柳夫人，婢子什麼都不知道。”
林茹煙不再多說，巧慧又以頭抵地：“柳夫人，婢子請您來，就是求您給寶林看病的，求求您發發慈悲心腸，給寶林看一看吧！寶林身上燙得厲害，婢子怕她撐不過去……”
林茹煙不用給謝寶林診脈，只看她的面色，就知道巧慧沒說謊。
可她不想就這麼給謝寶林治病，雖然身爲醫者，救人治病乃是本分，但也要看這個人值不值得救。
林茹煙不想做謝寶林的刀，謝寶林不開口說明緣故，她是不會出手的。
“我也想救你家寶林，但你家寶林不想讓我救，那我救了豈不是還要落埋怨？我早就說好了，我不僅不會出手，我還要去告訴德妃娘娘，就說你家寶林……”
謝寶林忽地睜開了雙眼，直勾勾地盯着林茹煙：“柳夫人這是要趕盡殺絕嗎？”
她聲音嘶啞，一點都不復前幾日的甜美清脆：“我與柳夫人無冤無仇，柳夫人不想幫我，那就不要出手，我做的事情也不會害人，更不會連累到柳夫人，柳夫人又何必苦苦相逼？”
林茹煙冷笑：“不會連累到我？你幾次三番故意讓自己生病，目的是什麼？難道是爲了挪出煙雨臺，挪到青丘殿去？”
謝寶林的眼神忽地緊張起來。
林茹煙本來並不確定，但一看謝寶林的神情，心裏倒是更加疑惑起來：“你去青丘殿做什麼？哪裏是冷宮所在，進去的人，很難再出來，況且青丘殿四周荒涼，左近只有……”
左近只有摘星樓。
林茹煙心中“咯噔”一跳：“你要去摘星樓？你去摘星樓做什麼？”
謝寶林神情迷惑起來：“摘星樓？摘星樓是什麼地方？”
她這迷惑的神情不似作僞，一旁的巧慧趕緊解釋：“摘星樓是宮中最高的一處樓，就在摘星宮，聽說如今是慶陽公主在住着呢。”
謝寶林釋然：“原來那裏住着慶陽公主啊，柳夫人放心，我知道你與慶陽公主交好，我不會去害慶陽公主的，我去青丘殿自有我的道理，只要柳夫人跟德妃說一聲，就說我確實是女兒癆，後面的事情與柳夫人就沒什麼關係了。”
林茹煙心中疑惑更甚。
不是去摘星樓，一個擁有大好前途的妃子卻非要去冷宮，難道只是爲了圖個清靜？這煙雨臺還不夠清靜的麼？
“不成，你一定要告訴我你爲何要去青丘殿，否則，我就要將我家大人請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