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茹煙啞然失笑，張家的這個小公子倒是個性情中人，有什麼就說什麼，這點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和張貴妃還有幾分相像。
張貴妃則恨鐵不成鋼：“你少在這兒跟本宮油嘴滑舌，小心本宮告訴了柳燼，讓柳燼收拾你！柳燼可不是父親和哥哥們，不捨得打你，他那龍鱗衛的衛所你聽說過沒？進去的人可就出不來了！”
張一峯不屑地撇撇嘴，重新大馬金刀地坐在了椅子上：“我纔不怕他呢，他那龍鱗衛千戶所有什麼好怕的？最近宮中羽林衛鬧的風頭可大了，比龍鱗衛要厲害多了，二叔家的五哥就拖了爹爹的關係進了羽林衛，現在可威風了。”
他很是鬱悶地摸了摸鼻子，似乎不太贊同張大人的做法，也對那位張五哥頗有微詞的樣子。
“做了羽林衛，官兒也沒見升一個，可就成了天了，在家裏胡作非爲，二叔也因爲五哥，走路都橫着走，爹爹也不管管，前兒個五哥還從賬面上只走了兩千兩銀子，也不說是去做什麼，我一問，他就拿出他羽林衛的身份來壓人。”
“我在外頭這些日子，眼瞅着這羽林衛的威風都蓋過龍鱗衛去了，姐姐只知道這龍鱗衛的千戶所進不得，但十個人進了龍鱗衛千戶所，總有那麼幾個人能活着出來，可進了羽林衛的地牢，別說活着出來了，能不將家人牽扯進去，就已經是萬幸了。”
張貴妃和林茹煙在宮中坐着，只知道這羽林衛因爲是皇上的親信，在宮裏頭的氣焰頗爲囂張，卻不知道他們在宮外已經是這般模樣了。
張貴妃尤其愕然：“皇上都不管管麼？”
蘭月趕緊咳嗽了一聲：“娘娘，羽林衛就是皇上管着的。”
張貴妃自知失言，咳嗽了一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橫他的，你就別管了，五哥若是再支取銀子，你只說沒有，問得多了，就去告訴父親，讓父親來處置，你不要插手。”
張一峯這回倒是乖巧地答應下來了，乖了不過一瞬間，就又吵着要去見唐婕妤。
張貴妃被他吵得頭疼，只好順了他的意思：“你乖乖地讓柳夫人給你把了脈，之後你就去見唐婕妤去，可有一樣，你見了唐婕妤要守禮，不許跟小時候一樣淘氣。”
張一峯忙連聲說好，還催促着林茹煙快些把脈，一臉不耐煩的樣子，頭都轉到外頭去了，似乎一心想去見那唐婕妤。
林茹煙暗自搖頭，仔細給張一峯把脈了，起身回覆道：“娘娘，張公子身子骨好着呢……”
“姐姐可聽見了？”張一峯“嗖”的一下跑出去了，“我身子骨好着呢！涴兒妹妹！”
張貴妃趕緊讓蘭月出去跟着：“還不快去，回頭再闖了禍，父親又要打他板子了！”
扭頭見林茹煙還杵在這兒，張貴妃心力交瘁地搖了搖手：“本宮晚膳也喫不下東西了，你自去吧。”
“他年紀還小？”張貴妃眼圈都紅了，“和你一般大的年紀，你若不是嫁給了柳燼，現在都是做孃的人了，他還整日遊手好閒，連個媳婦都娶不着。”
“那唐家和我們張家世代交好，兩家人經常走動，人家涴兒小時候就要被送進宮來，成天當成個大家閨秀一般教導，偏偏我這個不成器的弟弟，每回見了她，都把人家給嚇哭。”
“家中也原有這個意思，尋思着把這兩人湊成一對，可我這弟弟總嚇唬人家小姑娘，人家唐家也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哪捨得送過來給他欺負？若是沒有這次選秀也就罷了，偏生老天爺就安排了這麼一次選秀，本來涴兒是來湊數的，還就叫涴兒給選上了。”
林茹煙不知道這裏頭還有這樣的隱情，怪不得那張公子一個勁兒地要見唐婕妤了，自小長大的情分，自然非比尋常。
她陪着張貴妃說了會兒話，見張貴妃有些乏了，便請辭出去了。
一出門，就見院子的一角，並肩立着一對才子佳人。
張一峯沒了先前在屋子裏的頑劣，也不知道對着唐婕妤說了什麼，逗得一向清雅的唐婕妤捂着嘴不住地嬌笑。
兩個人站在一處，竟然把一旁的牡丹花都給比了下去，倒真是戲裏頭說的好姻緣了，只可惜啊。
林茹煙搖搖頭，正好張一峯迴過頭來瞧見她，她便遙遙地向張一峯和唐婕妤行禮。
二人又還了禮，也不知道是不是林茹煙的錯覺，總覺得二人的手似乎握在了一起。
她也不敢仔細去看，領着芭蕉和枇杷沿着小路，一路在樹蔭底下走。
四月份的日頭開始毒辣起來，林茹煙不喜歡撐傘，便撿着花蔭下頭走。
御花園的樹啊花兒的也很茂盛，將嬌小的主僕三個人給遮得嚴嚴實實的，也不怕人瞧見。
正準備找個假山亭子歇一歇，卻聽得不遠處有女子喊着救命。
芭蕉和枇杷立馬護住了林茹煙，三個人也不敢聲張，悄悄地往那聲音的方向摸去，看看是怎麼一回事兒。
隔着不遠處，有幾個羽林衛圍住了兩個姑娘，將兩個姑娘給壓在了身底下，竟然在行那污穢之事。
兩個姑娘不住地掙扎反抗，但終究不是身高馬大的羽林衛對手，拼命呼喊也無人應答。
其中一個姑娘發了狠，咬了壓在身上的羽林衛一口：“呸！你這個畜生！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我是皇上新選進宮來的采女！你今日侮辱了我，難道不怕皇上滅你九族？”
那羽林衛獰笑着說道：“滅九族？哈哈，皇上當年說，我爹就是他親兄弟，滅我九族，那皇上這一族又如何？”
其他圍着的羽林衛也哈哈大笑起來，竟然絲毫不將顏慎行這個皇上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