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茹煙給她行了禮,她半天才反應過來,叫林茹煙起身:“本宮是急得糊塗了,你來了半天也沒瞧見,快起身吧,過來給皇上瞧瞧。”
“她能瞧出什麼來?”
玉妃忽然厲聲叱道:“賢妃娘娘可真是糊塗了,現放着太醫院這麼多太醫不用,倒用一個民間女子,她能有什麼能耐?不過是會些治婦人生產的偏方罷了,若是她真有用,前頭貴妃娘娘早就想起她來了。”
賢妃並沒計較玉妃的無禮,她怔了怔,眼角便流出淚來:“這可如何是好?皇上到現在昏迷不醒,太醫們也沒有個章程出來,難道就真的眼睜睜看着皇上他……”
她捂着嘴嗚嗚咽咽地哭,底下的太醫們跪了一地,其中就有江雲知。
賢妃也瞧見了江雲知:“你叔父呢?怎麼不見他?”
江雲知叩頭道:“回娘娘的話,微臣叔父因犯了國法,已經不再是太醫了,皇上開恩免了他死罪,家中長輩便將叔父給逐出了族中,現在微臣也不知道叔父身在何處。”
賢妃滿臉失望,不知怎地,竟然看向了林茹煙:“怎麼偏偏竟是這樣的時候……柳夫人,你可知道柳大人有沒有什麼法子?”
林茹煙心下奇怪,顏慎行中毒,跟九郎有什麼關係,賢妃這可就問錯人了。
玉妃的反應似乎比她還要大:“賢妃娘娘怕真是糊塗了,皇上這是中毒,該去前頭問你的好姊妹孔大娘子纔是,賢妃娘娘倒好,躲在後頭東想西想的,問問這個問問那個,難不成,這柳大人還會解毒麼?”
賢妃訥訥不敢言,只知道捂着嘴一個勁兒地哭。
內殿當中靜悄悄的,外頭時不時傳來張貴妃的呵斥,還有皮鞭落在皮肉上的聲音,偶爾會有一聲淒厲的慘叫。
看來張貴妃等不得,竟然當衆叫人給孔大娘子上刑了。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林茹煙心下漸漸着急起來,九郎還不見人影,他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她沒法再等下去了,不管九郎如何打算,有沒有去救萱兒,她都不能耽擱了。
若是那羣太醫商議出個法子,或者外頭的孔大娘子受不了酷刑說出瞭解藥,那林茹煙可就要失去這個大好時機了。
如此天賜良機,萬萬不能就這麼沒了。
“娘娘!”
林茹煙重新跪了下去:“妾身忽然想起來,原先家中有一本百草書,裏面記載了世間百毒,說不定這裏頭就有皇上中的毒。”
太醫院的一個老太醫也附和道:“原先林大人在的時候,的確也提到過會解毒,娘娘,不如就讓柳夫人看看。”
賢妃張了張嘴,面有遲疑之色:“你行麼?”
“她行什麼行?”
玉妃忽地厲聲呵斥:“林茹煙,你可要仔細了,這是皇上,是九五之尊,出了一點差錯,你的腦袋就別想要了!”
她才說完,在外頭審訊的張貴妃就進來了:“玉妃,你這般疾言厲色做什麼?林茹煙是本宮請來的,本宮叫她給皇上看病,出了事情自然有本宮擔着,誰敢阻攔!”
就連玉妃也要退一步。
林茹煙這才得以上前給顏慎行看病。
顏慎行的確是中毒了,但是中的什麼毒,她也不知道,她又不是真的要給顏慎行治病,只胡亂說個大概就成了,至於給顏慎行開什麼藥,只要不讓那些太醫瞧出來,一切都好辦。
林茹煙裝模作樣地給顏慎行把了脈,退下來就冠冕堂皇地說了一堆雲山霧罩的話,張貴妃聽得心煩,揮揮手道:“你只說有得治麼?”
“回貴妃娘娘的話,妾身也不敢保證能救得了皇上,只是勉力一治罷了。”
雖然林茹煙沒有打包票,但一句“勉力一治”已經讓張貴妃的眉頭舒展開了:“那你快試試!不要再耽擱了!”
林茹煙點點頭,又道:“娘娘,妾身治病有個規矩,不能叫外人在場。”
張貴妃是知道這個規矩的,立刻就要領着人退出去。
玉妃卻道:“不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叫林茹煙一個人待在這裏?萬一她對皇上心存歹意,貴妃娘娘也能負的了這個責嗎?”
張貴妃擰起了眉頭,她的確承擔不了這個後果。
皇上活不活,她並不是很放在心上。
相反,若是顏慎行死了,張貴妃反而還會高興,那樣,她就可以將慶陽公主放出來了。
可顏慎行死的不是時候,她腹中的孩子不知是男是女,若是個小皇子,扶持上位也就罷了。
她到時候做個太后,前朝自然有一班大臣張家人把持。
張貴妃也不怕旁人不聽話,她既然和柳燼達成協議,柳燼也會幫她的。
但若是個小公主,這大晉朝就要落入他人之手,泰王和簡郡王沒有一個好人。
且不論是男是女,若是顏慎行死的時候,她還沒發動,皇權一樣要旁落,到時候,她和她腹中的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呢。
所以,此時顏慎行一定不能出事。
見張貴妃眉目之間有猶疑之色,林茹煙就暗叫不妙。
“玉妃娘娘既然不放心的話,那就請玉妃娘娘留在這內殿之中看着妾身吧。”
林茹煙先下手爲強,讓玉妃留下,總比讓張貴妃留下的好,好歹玉妃是自己人。
張貴妃還是不放心,定定地看向了玉妃:“你可能保證?”
玉妃微微點了點下巴:“娘娘放心,我一向說到做到,絕不會讓皇上出事。”
張貴妃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終究還是退出去了。
萬一顏慎行真的出了事,她得早做準備。
人一走,林茹煙就低聲質問玉妃:“你爲何三番五次地攔着我?”
玉妃面色凝重:“大人已經叫人去尋杜神醫了,方纔小江大人也給顏慎行開了吊命的方子,只等着杜神醫一到,就能有法子救這狗皇帝的性命,你又何必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