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妃嘆道:“等把羽林衛扳倒,下一個要對付的,怕就是咱們張家了。”
“娘娘怕什麼?”張大爺冷哼道,“若是實在怕的話,咱們就趁着這次解決了柳燼……”
“胡鬧!”
張大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兒子:“我們還有要用到柳燼的時候,如今咱們張家手上無兵,在朝堂上就要受人挾制,柳燼是龍鱗衛的千戶,又與五城兵馬司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和柳燼交好,在朝堂,咱們張家說話便也硬氣。”
張大爺這才緩過神來:“那這事兒……”
“先這麼糊塗着,那柳燼雖然殘暴,但也不是個蠢的,先祭出一隊羽林衛,供他消消火吧,倘若柳燼要滅了羽林衛,咱們就出一把力,柳燼出了這口氣,也不會來找咱們張家的事。”
張大爺很是惋惜:“二叔家的五哥兒好不容易進了羽林衛,實指望他能在羽林衛混出個名堂來,現在卻……”
“哼,靠那個小子?”張大人鬍子抖了抖,“那小子成日家胡作非爲,不給張家惹禍就不錯了。”
遇鸞宮外的喊打喊殺聲並沒有停下來,金福海一直期待的龍鱗衛未曾出現,倒是京兆尹衙門和五城兵馬司的人到了。
金福海大驚失色,這五城兵馬司非召不能進皇城,怎麼能進皇宮?
還有這京兆尹衙門,是誰給他們的膽子?是誰給他們開的宮門?
京兆府尹肖大人見了金福海也是一臉震驚:“金公公還不知道呢?羽林衛裴度春反了!”
“啥?”金福海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咱家知道羽林衛在宮裏頭作亂犯上,可這不至於反了吧?”
“怎地不至於?”
肖大人是趁亂溜進遇鸞宮的,他帶來的衙門府兵這會兒正在遇鸞宮前和羽林衛纏鬥着,而五城兵馬司的人在宮中四處搜查躲藏起來的羽林衛。
戰爭看樣子很快就會結束了。
“京城裏都亂套了。”
肖大人唉聲嘆氣:“一開始,羽林衛挨家挨戶地打砸燒搶,大家還不敢吱聲,這陣子羽林衛氣焰囂張,平常也這麼幹,但後來不太對勁了。”
“這羽林衛去的人家都是有些臉面的人家,比方說謝家,家中有個在宮裏頭做昭儀的女兒,還有江家,就是江太醫的家裏……”
“這幾戶人家有人去衙門上報案,我也不敢不管,尋思着去說個好話,給點銀子把這些大爺打發走就是了,哪成想那裴度春竟然領着一隊人強闖城門……驚動了巡防的五城兵馬司,還打起來了,打死了人呢!”
金福海大喫一驚,裴度春今夜可是巡防宮中摘星樓的。
那摘星樓出了事,難道是裴度春一手造成的?
是裴度春搶了慶陽公主?裴度春要慶陽公主何用?
“肖大人,你可看仔細了,真的是裴度春裴大人?”
“我只遠遠地看了一眼,就看到那在馬背上闖出城門的正是裴度春!他馬上還馱着個姑娘哪!只是那姑娘被裹得嚴嚴實實的,看不清楚是誰。”
金福海全身的血液都涼了,這還用說嘛,那姑娘一定是慶陽公主啊!
他不由得在心裏頭大罵,這個柳燼,不是說去拱衛摘星宮了?這拱衛到了何處?怎麼還能叫裴度春領着人跑了?
肖大人還在喋喋不休:“五城兵馬司的人找我要個說法,我一看城裏這麼多苦主,本來想着第二日再上個摺子的,但五城兵馬司的隋大人說,這裴度春原是在宮中當值的,他能從宮中闖出來,京城裏又有羽林衛的人四處作亂,這宮裏肯定出了事,我這才和隋大人領兵來瞧瞧。”.七
“這一來果不其然,那永和門就大敞着,門口的守衛早就死了,可不是被裴度春給殺了的麼!”
金福海已經什麼都明白了,這裴度春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異心,趁着皇上中毒昏迷之際,擄走慶陽公主。
說不定這皇上中毒也是裴度春搞的鬼,要不然,那孔大娘子怎麼被毒打至此,也不肯說一個字?
金福海把前後一串聯就什麼都清楚了,只是想不明白柳燼去哪兒了,怎麼還不過來。
正想着柳燼,就看到柳燼渾身是血,提着刀闖入了遇鸞宮前的殺陣中,一個勁兒大喊誰是張五哥兒。
他見着羽林衛就砍,完全是殺瘋了的狀態,只知道砍人,根本不知道防護,被人砍了好幾刀,竟然也不知道疼,眼見着是要被人砍死了。
肖大人趕緊大喊:“快點保護柳大人!”
立馬就有一隊人去護衛柳燼,柳燼卻仍舊跟瘋了一樣地要砍殺羽林衛,被人給硬生生地奪下了手中刀,拖進了遇鸞宮。
宮中的大臣和妃子們都在,太醫們也都在這兒。
江雲知趕緊過來給柳燼查看傷勢,好在被砍的地方都不是要害,但這一身的血,看着還是很嚇人的,幾個膽小的嬪妃都被嚇暈過去了。
張貴妃看着還鎮定一些:“柳燼,你這……你這糊塗了,怎麼能不要命呢?皇上最是信重你,這時候你可不能扔下皇上啊。”
柳燼直愣愣地看着張貴妃,聽到“皇上”二字,一對眼珠子才微微轉動了一下。
“皇上給微臣賜婚……”
他張張嘴,喃喃道:“是微臣去求的,求娶罪臣林炳祥之女,皇上親口賜婚的,貴妃娘娘也賜了玉如意……”
張貴妃心頭大痛,看來柳燼是知道了,她捂着嘴點頭哽咽道:“是……是本宮賜的玉如意……”
“娘娘……”柳燼忽然流下淚來,“茹煙沒了,茹煙被這羣畜生活生生地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