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他壓低了聲音,旁人瞧見了,只以爲丘衙內又看上了哪家的小娘子。
等再看到林茹煙那一張臉,衆人都詫異起來,丘衙內這是換了口味了?俏生生的小娘子不要了,倒是把一個醜婦當成了寶貝。
黃家的管事遠遠地瞧着丘衙內纏着林茹煙,怕鬧出事兒來,趕緊進府去跟主人說了。
這邊丘衙內還是不想讓林茹煙走:“我親眼看見的。你詛咒了那婦人不能說話,你走後不久,她就真的開不了口,胳膊也疼得直不起來了。”
丘衙內臉上的神情很複雜,那是一種恐懼、厭惡和興奮交織起來的情緒,甚至還帶着點期待。
“你一定會妖術!”他搓着雙手,興奮得眼睛都在發光,“你留下來幫我,我會許你榮華富貴,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
“丘衙內說的什麼,我聽不懂,”林茹煙淡淡地開口,“我只是一介草民,只願平安康健過此一生,不願沾染上是是非非。”
“跟着我,是是非非絕對不會找上你。”
丘衙內說話很霸氣,少年一雙桃花眼,眼角帶了不容反駁的執着:“我叫你做的事情不難,你只要跟着我,幫我降服那些不聽話的小娘子,我就給你大把的銀子!”
他掃了一眼林茹煙的穿着打扮,雖然都很普通不起眼,不過看氣度,應當不是缺錢的人家。
丘衙內便又改了口:“你相公必定嫌棄你貌醜無鹽吧?你如果答應幫我,我就娶你做我的二房夫人,如何?”
“呸!做你的春秋大夢去!”櫻桃實在是忍不住,跳起來就衝着丘衙內臉上啐了一口,“你算是哪門子的大蔥,也敢來打我表嫂的主意!”
丘衙內大怒:“賤人!本公子給你家表嫂臉面,用得着你這個小賤人跳出來指指點點!來人,把這個小賤人拉走,賣到怡紅院去!”
“你敢!”
林茹煙昂起那張醜陋無比的臉,冷冷地瞪着丘衙內:“如果你敢動我身邊人一個手指頭,你信不信,我讓你立刻動彈不了!”
丘衙內長這麼大,除了他老子丘大人,還從來沒有人敢對他用這種語氣說話。
他本能地就想打林茹煙,他手底下的小廝趕緊拉住了他的胳膊:“公子!您忘了,這醜婦會妖術!”
丘衙內頓時心就涼了一截,是啊是啊,他是親眼瞧見那鄉下婦人口不能言,胳膊也擡不起來的場景。
會妖術的醜婦惹不得!
丘衙內一個激靈,立刻換了一副笑臉:“仙子姐姐誤會了,我就是一時情急,才胡亂說話的,姐姐可別怪我啊。”
周圍人都跟見了鬼一樣地看着丘衙內。
一向喜愛美色的丘衙內竟然叫一個醜婦是仙子姐姐!這……這難不成是被鬼上身了?
丘衙內的小廝們更是怕得直髮抖。
眼前的醜婦妖術果然了得啊,不過跟自家公子面對面說了幾句話而已,就把公子給迷惑了,他們可得躲着點。
林茹煙只覺得噁心又好笑。
十六七歲的少年郎,偏偏沾染上了酒色之氣,爲了美色無所不用其極,竟然還能對着一個陌生的醜婦喊姐姐,這丘衙內當真一點骨氣都沒有了。
丘衙內趕緊點頭,又怕自己記不清,叫小廝立刻去拿紙筆來。
聽了管事的話出來查看的黃大公子不由得蹙了眉頭。
這醜婦究竟想要做什麼?
該不會是要哄了丘衙內吧?
丘衙內可惹不得,他若是在黃家吃了虧,定然會在心裏頭記上黃家一筆賬。
想着,黃大公子就擡腳而來,正好聽到林茹煙囑咐丘衙內。
“每日卯時便要起牀,去院中先打一套拳法,不拘什麼拳法,你只管打來就是了,半個時辰後,用過早膳,便要專心練字看書一上午,午後,也要閉門做文章……”
丘衙內打斷了林茹煙,大聲嚷嚷道:“你這明明跟學裏的先生一個腔調,這算什麼指點?”
林茹煙淡淡地道:“怎麼,衙內連這點要求都做不到,還談什麼跟我學習仙術?”
丘衙內又耍起了無賴:“我有你就成了……”
“我的仙術只能懲治惡人,做不到衙內所說,衙內想要漂亮的小娘子聽話,只能自己學習仙術,旁人代替不了。”
丘衙內臉上閃過一絲濃濃的失望。
他有心想要跟林茹煙學習仙術,但是又怕讀書練武,就很是猶豫。
林茹煙見狀立刻輕蔑冷笑:“堂堂府尹之子,十六七歲了卻一事無成,連玩弄個小娘子都要借了父親的名聲,說出去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罷了罷了,衙內既然不想學仙術,那就當我方纔所言都是笑談吧。”
丘衙內一張臉都漲得通紅。
他也曾被人暗地裏嘲諷過,但他向來不放在心上,那些荊芥草民懂什麼?一個個都是羨慕他有個好爹才口出惡言。
可現在被一個醜婦嘲笑,丘衙內就有些受不了了。
雖說他玩弄小娘子還要靠着父輩威名了?他纔不是!他是靠着自己的真本事才博得了那麼多小娘子的芳心!
想到這那些小娘子見着他就跑的樣子,丘衙內又狠狠地攥起了拳頭。
等他學到了能控制人的仙術,看他怎麼收拾那羣小娘子!
這仙術……他一定要學!
“仙子姐姐……”丘衙內艱難開口,“還有別的嗎?”
林茹煙心中暗喜,面上卻不動聲色:“將我方纔所說堅持半年……”
“半年?”丘衙內大驚失色,“爲什麼要堅持這麼長時間?”
“你身上酒色之氣太重了,靜下心來讀書習武能盪滌濁氣,等你整個人神清氣爽了,方纔能習得仙術,哦,對了,這半年之內,你可千萬記住了,不能近女色。”
丘衙內苦了臉,不能近女色,這比殺了他還叫他痛苦。
可是一想到等半年之後學習仙術就可以擁有更多貌美的小娘子,丘衙內又狠了狠心。
學!
不就是過半年非人的日子麼?
他咬牙捱過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