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波人可以用火攻,可他們的豬油都用完了,難不成還要把燈油給賠上?
王元愣了愣,又趕緊招呼大家將才點起來的燈滅了。
天公不作美,一陣風把雲彩吹走,月亮明晃晃地照在了江面上,把兩艘大船照得清清楚楚,不點燈也沒用。
王元愁得只覺得心裏苦苦的,真是什麼都讓公主殿下和大周的拓跋兩兄弟給預料到了。
過了山谷一定會有人來劫掠夫人和小公子,所以這船上離不得人,這才讓那個郎啓帶了人守在這裏接應。
誰能知道計劃有變呢?
若不是夫人說不對勁,王元顧及公主殿下的安危,也不會同意叫郎啓帶着人走。
現在落到這般田地,要是夫人和小公子有個好歹,他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別愁眉苦臉了,”林茹煙不知何時出了船艙,“事在人爲,我們先盡力一搏,到底誰能更勝一籌,還未可知呢。”
王元勉強應了下來。
練武之人聽力極好,他早就聽過了,那飛馳而來的馬蹄聲可不止是一撥,而是三撥人馬。
也不知道這三撥人馬是一起的,只是前後腳到,還是說分屬三個不同的陣營。
林茹煙見他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麼,便挑明瞭:“王元,現在情況危急,你心裏有什麼想說的不妨直說,咱們大家都一起想想法子。”
王元本不想告訴林茹煙的,夫人是個只願現世安穩的弱女子,面對這種情況哪有什麼法子可想。
但方纔林茹煙一番近乎冷血的手段,還是讓王元改觀了。
“夫人,恐怕來的人不少。”
王元想了想,還是將事情和盤托出。
林茹煙心裏有些慌,方纔那些人已經讓他們很難對付了,再來三撥人,他們怕不是要被對方剝皮抽筋。
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小長安忽然哭了起來。
哭聲很短暫,一會兒功夫就被陳秀娥和高嬤嬤給哄好了。
但這幾聲啼哭卻一下子把林茹煙的心神給拉了回來。
爲了小長安,她也不能再繼續懦弱下去了。
“王元,把船上的燈火都點起來,一會兒人來了,聽我號令行事。”
不知爲何,平日看着嬌嬌柔柔的林茹煙此刻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本來如仙如幻的一張臉,此時卻忽然添上了肅殺之氣,竟然讓王元一個習武的漢子都被震懾住了。
他二話不說,立刻照做。
兩艘船也不再開動,而是靜靜地停在了江面中心,共同等待着那紛至而來的敵人。
很快,三撥人相繼而至,加起來竟然足足有二三百人。
這麼多人馬調動,若無本地官府許可,是不能這麼悄無聲息地調動的。
林茹煙抿了抿嘴角,看來這羣人必定是顏慎行的人無敵了。
顏慎行可真是大手筆,爲了捉拿萱兒,竟然前後派了這麼多人來。
南邊正在打仗,惠南國的人都在大晉國土上橫衝直撞了,這位皇帝還想着捉拿陸庭萱回去煉丹,當真是一位好皇帝。
尤其是第一撥到的人,只有十幾個人,而且形容狼狽,像是被人打散了跑過來的。
那領頭的看到坐在船頭的林茹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伸手從下屬手中奪過火把,徒勞地往前晃了晃,似乎想要藉着火光看清楚林茹煙的樣子。
“對面那小娘子,敢問你是不是造反的陸庭煜的婆娘?”
這人說話很是粗魯,卻還知道先禮後兵這一套,問清楚了人再說。
林茹煙點點頭:“不錯,我就是陸庭煜的夫人林茹煙。”
那領頭的激動起來:“可算把你給找着了!終於能不負五殿下之託!”
原來這就是大週五皇子派來劫掠林茹煙和陸庭萱的人,只是不知道這羣人爲何形容會這麼悽慘狼狽。
他話音才落,第二撥人的領頭就瞥了他一眼:“你是簡郡王的人?我是皇上派來的,羽林衛郎官周檢,閣下姓甚名誰?”
第一個開口說話的人打了個哈哈,笑道:“哎呀巧了,我還真是簡郡王的人,大家都叫我黑子,你就這麼叫吧。”
周檢皺了皺眉頭:“簡郡王不是在南邊打陸庭煜麼,此時叫你來做什麼?你們這些人又爲何變成了這個樣子?”
黑子轉了轉眼珠子,苦笑道:“唉,我也不想變成這樣啊,簡郡王得了消息,說陸庭煜的婆娘和妹子就在這,就讓我們來擄走人好去威脅陸庭煜,本來是把我們分成了兩撥,一撥是在山谷那兒埋伏着,另一撥就是我帶隊。”
“誰想到我們等了半晌沒等到人,回去找,發現不知道是哪一路人馬在山谷之前就開始下殺招殺人了,和一羣人殺得難解難分,我們只好又折回去,準備找山谷裏的兄弟商量商量咋辦,才登上峭壁,就發現又有一波人在殘殺我們兄弟呢,我們趕緊幫忙,但奈何人少又被人家殺了個措手不及,兄弟們全被滅了,我們也差點沒跑出來。”
林茹煙聽着黑子這番胡言亂語就想笑,這黑子很有心計,把大週五皇子的名頭安在了簡郡王顏無虞身上。
不過這樣一來,她也知道郎啓那羣人將大周的人都給滅了,萱兒他們卻生死未卜,讓她着實擔心。
周檢聽了個稀裏糊塗:“我們和你們一樣,也是分了兩撥人,前面一波是我手下的先鋒軍,此時沒來,估計是折在這裏了。”
他騎在馬背上,手舉着大刀,指着船上的林茹煙,大聲呵斥道:“賤婦!我那些手下呢?”
林茹煙看了一眼王元,王元便站了出來,吼道:“被我們一把火都燒死了,你現在往前走,運氣好的話,還能找到沒燒乾淨的人!”
那周檢大怒,兩腿一夾馬肚子,坐下黑馬便往江裏走了幾步:“反賊,我問你,慶陽公主可在船上?”
林茹煙朗聲道:“在船上如何,不在又如何?你們那狗皇帝難道還想將萱兒給捉回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