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妃指着金福海聲嘶力竭:“你住嘴!本宮要做什麼,怎麼做,還輪不到你在這裏指手劃腳,來人吶!快來人!”
不大會兒功夫,宮人們都出來了,卻都只是低眉順眼地站在了廊下,沒有一個人願意近前的。
“娘娘喚奴婢們有何事?”
不知何時,奶孃也抱着張家的小千金出來了。
張貴妃瞳孔倏然收緊:“你……你爲何抱着寶兒?”
寶兒就是張家小千金的乳名。
奶孃微微笑了笑:“張夫人睡得很死,奴婢是怕寶兒公主離開了孃親會不舒服,這才抱着公主出來了,娘娘要不要抱一抱自己的公主?”
張貴妃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又很快縮了回來。
“大膽!刁奴竟敢妄言!來人吶,還不趕緊把這刁奴拖出去亂棍打死!”
無人敢動。
蘭月心疼地握住了張貴妃的手:“娘娘……咱們、咱們宮裏的人,全都被大公主收買了。”
“胡說!”
張貴妃咬着牙,凌厲的雙眼將宮中的人一個個都掃了過去,但除了蘭月,沒有一個人敢上來。
“你們……你們都該死!”
宮裏的也很靜,嬪妃們走了一多半,這宮室幾乎到了十室九空的地步,顯得更靜了。
張貴妃的厲聲呵斥也因此傳得更遠,卻沒能傳到過溪閣去。
過溪閣內,服用了丹藥的顏慎行龍精虎猛,把孫美人折騰得死去活來。
偏生孫美人卻如花似玉,燈下美人嬌柔萬分,惹得顏慎行欲罷不能,丹藥吃了一顆又一顆,總也沒個夠,仿若要將孫美人給揉進骨子裏一樣。
孫美人昏死了幾次,又被折騰醒了幾回,身子都癱軟了,卻還勾着顏慎行的脖子,嬌滴滴地道:“皇上,妾身喜歡得緊……”
那酥酥的小顫音,在顏慎行的心頭纏了又繞,繞了又纏,好似一條蛇,把他一顆心都攥得緊緊的。
這可真是久違的感覺了。
顏慎行忽然就想起了薨逝的玉妃。
那個纏人的小妖精和眼前的孫美人一樣,都喜歡嬌嬌柔柔地喊他皇上。
“愛妃……”
顏慎行摸着孫美人的髮絲,癡癡地道:“等遷都到了南邊,朕就封你做皇后,可好?”
孫美人嬌笑道:“皇上就不怕貴妃娘娘生氣嗎?”
“她?朕還怕她?”
顏慎行忽地生起氣來,掐着掌下美人的小蠻腰,狠狠地折騰了她一回:“朕是這天下的主人,天下人都應該怕朕,區區一個張貴妃,朕怎麼可能放在眼裏!”
孫美人腰都快斷了,卻還緊緊地纏着顏慎行:“可是張貴妃爲皇上生了六皇子,張家又勢大,妾身好怕啊……”
“一個小孩有什麼好怕的?”
顏慎行俯身下來:“愛妃,朕和你多生幾個孩子,如何?”
又是一陣逍遙,揹着顏慎行,孫美人緊咬着牙,眸中滿是厭惡和不耐煩。
她們惠南國什麼都好,只是國土面積太小了。
若是一舉能將大晉拿下,那麼她就是惠南的功臣。
主子在南邊對付簡郡王和陸庭煜,她就在大晉京城對付這個老不死的。
只要她聽話,主子一定會記得她的好……
大晉都城,這個冬日遲遲不曾來到的大雪,終於在這一晚的半夜下了起來。
大雪下了整整一天,到了傍晚時分,才漸漸停歇。
宮中已經打點好了,只等明日早上開拔遷都。
可這個時候卻傳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張貴妃昨兒個夜裏染了風寒,怕是不能隨行了。
顏慎行聽聞這個消息,氣得摔碎了好幾個杯子:“這會兒功夫了,竟然還出來給朕搗亂!去問問,她能不能走,不能走,就把小六和老四的兒子給朕帶上!”
一會功夫,去貴妃宮中探望的人回來了:“皇上,貴妃娘娘是病得狠了,都燒糊塗了,已經在說夢話了,原本張夫人是要出宮去的,見娘娘病得這麼厲害,就留下幫忙照顧皇子和世子,貴妃宮裏的蘭月姑姑倒是跟着過來回話了。”
顏慎行冷哼了一聲:“叫蘭月進來回話吧。”
蘭月一雙眼睛哭得通紅,衣裳也沒換,進門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皇上救命啊!貴妃娘娘昨夜忽然染上了風寒,今早上已經起不來了,小皇子和世子也都有些咳嗽,照這個樣子下去,明日必然無法按時啓程遷都,求求皇上再寬限個三五日左右,等我們娘娘好了,再一起南下。”.七
顏慎行冷笑了數聲:“哈哈,寬限三五日?”
前方探子來報,那陸庭煜來勢洶洶,與封停二人率領荊州大營,一個南下往京城而來,一個往西與韓家軍會和。
陸庭煜不日就要兵臨城下,現在除了江陵一帶還是簡郡王率兵死守,這大晉的江山,泰半都落入了逆賊手中。
他上哪兒給張貴妃擠出三五日!
“回去告訴你們娘娘,朕明日一早是務必要離開京城的,她若是能跟得上,那就一起走,若是爬不起來,那朕可就不等她了,叫她自己走吧!陸庭煜兩三日之內必定會到京城,到時候她是什麼下場,朕可不敢保證!”
蘭月恍恍惚惚回到了宮中,張貴妃正抱着寶兒在輕輕地搖晃,見她臉色發白,就忙問道:“如何?皇上怎麼說?”
蘭月說了實話,張貴妃的臉色也跟着發白了:“皇上他……他就沒說要來看看我?”
“娘娘……皇上他還在過溪閣,奴婢聽聞,過溪閣昨夜燈火通明,皇上不知道要了多少次水,直到晌午過後才起身的,那孫美人至今還在寢宮之內呢……”
“轟”的一聲,張貴妃腦子像是一下子炸開了。
十幾年恩愛時光,原來都是假的嗎?
危難時刻,她病倒無法前行,皇上竟然還有心思與別的女人纏綿,看都不看她一眼!
好,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狠心無情了!